终南山顶与周伯通一番“空明”论道,犹如在扎克纷杂的心湖中投下一枚定石,初立了“以空为基”的道心。
然而,那初生的混沌真气在体内流转时,仍似雾里看花,水中捞月,难以捉摸其真实形貌。
他需要一处真正的禅门净土,来沉淀、来印证这份初悟。
天下禅林,莫出于少林。
于是,他一路北上,踏入了少室山的地界。
山道蜿蜒,古木参天。
与襄阳城内外隐隐弥漫的兵戈肃杀之气不同,此地的空气中仿佛流淌着一种沉静而厚重的力量,不迫人,却能让躁动的心自然而然地沉寂下来。
扎克一身青布衣衫,步履沉稳,体内那混沌真气似乎也受到了感召,运转得比平日更为舒缓、柔和。
山门巍峨,那“少林寺”三字匾额,历经千年风雨洗礼,字迹已略显斑驳,却更显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庄严。
知客僧见扎克虽风尘仆仆,但眼神澄澈深邃,气度沉凝,不似寻常香客或莽撞武人,便依礼接待,言语间带着出家人特有的平和。
扎克并未多言,只说是远游居士,慕佛法精深,欲借宝刹一方净土,静心参学几日。
知客僧见他言辞恳切,态度谦冲,便安排他往藏经阁后的一处僻静僧寮住下。
那里几乎是寺院的边缘,紧靠着后山竹林,只有几间简朴的房舍和一个不大的庭院,平日里极少有僧众往来,唯有风声、竹涛声与偶尔的鸟鸣,更显得幽深寂静,正是静修的好去处。
安置妥当后,扎克信步走出僧寮,便被庭院中的景象吸引。
时值深秋,庭院中那几株巨大的银杏树,金黄的叶片已落了厚厚一层,铺满青石板地,宛如一张华贵的金色地毯。
而在这一片璀璨的金色之中,一位须眉皆白,面容清癯枯槁的老僧,正手持一把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竹扫帚,不疾不徐地清扫着落叶。
他的动作极其寻常,没有丝毫烟火气,仿佛不是在完成一项工作,而是这庭院自然韵律的一部分。
扫帚划过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与风声、竹涛声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他整个人给人一种极其奇特的感觉——他明明在那里,是视线无法忽略的存在,但在感知中,却又仿佛与这庭院、与这天地融为一体,无分彼此,不着痕迹。
扎克心中凛然。
他悄然运转起那被世界规则极大压制的空间感知,试图探查这老僧的虚实。
然而,在他的精神触角中,老僧所在之处,并非空无一物,也非力量磅礴,而是一种“圆满的寂静”,一种“动中的极致宁静”。
就像深不见底的古井,水面映照着天光云影,井水本身却波澜不兴。
这种“存在即空无,空无即存在”的境界,远比直接感受到排山倒海的力量更为震撼人心。
他没有冒然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廊下,观察着老僧的每一个动作。
那扫帚的起落、步伐的移动,看似简单重复,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仿佛暗合着某种天地至理。
他看得久了,竟觉得自身那初立的“空明”道心,也随着这扫地的节奏,变得更加沉淀、安宁。
良久,老僧似乎终于将一片区域的落叶扫拢,他停下动作,并未立刻清理,而是直起身,缓缓抬起头,那双清澈如同初生婴儿般的眼眸,平静地看向扎克。
“居士从何处来?”
老僧的声音平和,不带丝毫情绪,如同山谷中的回响。
这突如其来的发问,简单直接,却直指本源。
扎克心念微动,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海贼世界的尔虞我诈?火影世界的黑暗挣扎?襄阳城的烽火与信念?终南山的顿悟?这些都是“来处”,但又似乎都不是真正的答案。
他沉吟片刻,摒弃了所有复杂的思绪,依照本心答道:
“从来处来。”
这是一个诚实的答案,也是一个充满禅机的答案。
老僧脸上无喜无悲,继续问道:
“往何处去?”
“往去处去。”
扎克同样以机锋回应。
老僧那古井无波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他不再追问来去,而是将目光投向扎克那双隐藏着无数过往与挣扎的眼睛,问出了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