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襄阳,别了杨过,扎克孑然一身,向北而行。
官道之上,尘土飞扬。
与来时被郭靖所救、重伤初愈的惶惑不同,也与在襄阳城中那种无处不在的审视与羁绊不同,此刻的他,步履从容,气息内敛。
体内混沌真气如江河暗涌,圆融流转,与周遭天地气息交感,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某种无形的韵律之上。
他并未刻意赶路,只是信步而行,速度却远超寻常旅人。
官道两旁,景致逐渐变化,襄阳地界的紧张氛围渐渐被一种更为普遍、也更显沉郁的乱世景象所取代。
荒芜的田地,废弃的村落,面有菜色的流民,以及偶尔可见的、倒毙路旁的饿殍。
这一切,都无声地诉说着这个时代的苦难。
若在初临此界时,扎克或许会以纯粹的效率视角视之,认为是个体弱小与秩序崩塌的必然;若在初识郭靖侠义时,他或许会心生一丝波澜,思考那“庇护弱小”的可行性。
但此刻,他心中一片澄澈。
“思维之门”微启,让他能以一种近乎超然的视角,冷静地观察、分析着这一切。
他看到流民眼中对生存的渴望,也看到其中偶尔闪过的、为了活下去而不惜一切的凶光;他看到有零星富户设粥棚施舍,也看到有兵痞趁机勒索欺压。
善与恶,秩序与混乱,生存与道德,在这里交织成一幅复杂而真实的画卷。
他行至一处路边的茶棚,略作歇脚。
茶棚简陋,几张破旧的桌子,几条长凳,聚集着南来北往的旅人、行脚的商贩,以及几个面带风霜的江湖客。
扎克寻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一碗粗茶,默默听着周围的议论。
“……听说蒙古大军已经过了邓州,襄阳这次怕是悬了。”
一个商人模样的老者忧心忡忡。
“郭靖郭大侠还在襄阳,未必守不住!”
一个带着刀的青年汉子不服气道。
“郭大侠是厉害,可蒙古兵多将广,唉……”
另一人叹息。
“这世道,哪里都不安生。听说北边少林寺附近也不太平,有土匪流窜。”
有人岔开了话题。
“少林?哼,那些和尚整天念经拜佛,也没见他们出来普度众生,救济难民。”
一个声音尖刻地讥讽道。
扎克静静地听着,品味着粗茶的苦涩。
这些话语,如同碎片,拼凑出这个时代的不同侧面。
郭靖的坚守,百姓的苦难,江湖的纷扰,乃至对少林这等方外之地的非议。
他体内混沌真气平和地运转着,将这些信息尽数容纳,却未激起太多波澜。
他不再像初时那样,急于去评判或介入,而是如同一个冷静的记录者与思考者。
“普度众生……”
他心中默念这四个字,与自身领悟的“空”之境界相互印证。
若起分别,便有众生可度,便有善恶需分;若不起分别,众生平等,善恶一如,又何来“度”与“被度”?
他所理解的“空”,与佛家理念似乎有相通之处,而少林之道,或许本就不在于介入这红尘俗世的具体纷争,而在于提供一种超越纷争的视角与心境。
这与他的“统治”之道,有相通之处,亦有不同。
统治,终究是要建立秩序,介入现实;而佛家的“空”与“无分别”,更倾向于内心的解脱与超越。
“我需要更多的‘道’,来完善我的‘路’。”
扎克心中明悟更甚。少林之“空”,武当之“衡”,乃至未来可能遇到的其他理念,都将是铸就他自身“统治之道”的基石。
他放下茶碗,留下几文钱,起身离开茶棚,继续北上。
夕阳西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并未寻找城镇投宿,而是偏离官道,寻了一处僻静的山谷。
谷中有清溪流淌,草木繁盛,夜空中繁星渐显,比之城郭更为开阔。
他盘膝坐于一块溪边青石之上,并未生火,只是沐浴在星月清辉之下。
是时候,为这第一阶段的旅程做一次彻底的梳理,并明确未来的道路了。
意识沉入“思维之门”,过往三个多月的经历如同画卷般徐徐展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