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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劳姑娘费心!我慕容家自有手段应对!”
话虽如此,语气却已不似方才那般张狂。
扎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那紫衣女子留了意。
此女见识不凡,语气冷静,似乎对星宿派颇为了解,而且……他从这女子身上,隐约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与无涯子同源的气息,虽然被刻意掩盖,但那份逍遥派的灵动底蕴,却逃不过他如今敏锐的感知。
“姑娘所言甚是。”
扎克忽然开口,声音平和,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力量本身并无正邪,关键在于运用之心。
那《北冥神功》若落入心术不正者手中,确是祸害无穷。
然其‘海纳百川’之本意,若能以正道心法驾驭,未尝不能成为济世救人之助益。”
他这番话,既回应了紫衣女子,也阐述了自己的观点,立刻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紫衣女子闻言,蒙面纱后的眼眸似乎亮了一下,看向扎克,带着一丝探究:
“哦?阁下似乎对那《北冥神功》颇有见解?却不知何为‘正道心法’,何为‘济世救人之助益’?”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考校意味。
慕容复也冷冷地看向扎克,显然不满他插话。
扎克从容不迫,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缓缓道:
“所谓正道心法,并非某一特定门派之功法,而是持身以正、明心见性之根本。
心正则气正,气正则力正。
譬如少林《易筋经》,化戾气为祥和;武当太极功,讲究阴阳调和,中正平和。
若能以此等心境驾驭《北冥神功》,取其‘容纳’之性,去其‘掠夺’之暴,或可化霸道为王道,不仅能融合自身驳杂内力,或许还能引导、化解他人体内异种真气之患,助人而非害人。”
他顿了顿,看向慕容复:
“至于慕容公子的‘斗转星移’,其理念在于‘洞察’与‘运用’,若能明辨是非,秉持公心,亦是了不起的绝学。
然若只为争强斗胜,乃至不择手段,则难免落入下乘,与那掠夺他人之功的邪法,在本质上或许并无区别,皆是‘执’于外物,失了本心。”
他这番话,将武功提升到了“心法”与“道”的层面,不仅点出了力量运用的关键,更隐隐批判了慕容复急功近利的心态。
慕容复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霍然起身,手按剑柄:
“阁下是谁?在此大放厥词,辱我慕容家绝学!”
扎克却看也不看他,目光依旧平静地望向那紫衣女子,仿佛慕容复的怒意如同清风拂面:
“在下扎克,一介游学士子而已。
方才所言,不过是有感而发,并非针对任何人。
只是觉得,诸位齐聚昆仑,若只为一己私欲争夺厮杀,未免落了下乘,辜负了那神功可能蕴含的更高道理。”
紫衣女子深深地看了扎克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她微微颔首,不再言语,似乎认可了他的说法。
慕容复见扎克完全无视自己,更是怒不可遏,但见扎克气度沉凝,深浅难测,又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终究不敢轻易动手,只得恨恨地坐下,低声道:
“哼,牙尖嘴利,但愿你在昆仑山下,还能如此嚣张!”
茶馆内的气氛因为这番对话变得有些微妙。
众人看向扎克的眼神多了几分好奇与忌惮,纷纷猜测他的来历。而扎克则安然品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知道,这只是昆仑风云的前奏。
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与这些江湖人的短暂接触,让他更清晰地看到了众生百态,看到了“力量”引发的贪、嗔、痴。
他的“中和”之道,能否在这欲望的漩涡中立足?
他的“统治”理念,又该如何应对这赤裸裸的弱肉强食?
思索间,渡船已至。
扎克放下茶资,起身随着人流走向渡口。
那紫衣女子也不知何时悄然离去。
慕容复则带着随从,刻意与扎克保持着距离,眼神阴冷。
黄河水浊,奔流不息。扎克立于船头,迎风而立,衣袂飘飞。
西岸,便是通往昆仑的漫漫长路。
风云已起,他这颗寻求“中和”与“统治”之道的心,即将投入这沸腾的熔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