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更加心动。
经过几天这样多方打探、交叉验证,贾张氏脑子里逐渐拼凑出一幅她自以为“清晰无比”、“证据确凿”的画像:
秦淮如,未婚,首都医学院高材生,享受国家补贴,前途无量,未来可期。
根正苗红的贫农出身,政治可靠,还上过战场立过功,有光环加持。
心地善良,收养了一个战场孤儿(实则是她亲生的小宝),说明心软好拿捏。
在南门大街拥有一个独立的、面积不小的四合院(酒馆后院),价值不菲。
社会关系极其简单,只有一个年迈的干娘同住,无父母兄弟等复杂亲属,在京孤立无援。
贾张氏越想越觉得,这简直就是老天爷开眼,为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贾东旭量身定做的“完美肥羊”。一个从乡下来的、在北京无依无靠、只有个年迈本分的干娘陪伴的年轻姑娘,就算她上了天,成了大学生、立了功,在她贾张氏看来,骨子里还不是个没见过大世面、容易糊弄的“乡下丫头”?
这种姑娘,最好拿捏了!先用城里户口、国营工厂工人的身份唬住她,再让东旭表现得殷勤点,自己这个未来婆婆再施点小恩小惠,还不是手到擒来?更何况,她还有那么一套让人眼红的院子,只要婚事能成,那院子、那家产,将来不都是他们老贾家的了?东旭也能立刻搬出这破大杂院,住上宽敞明亮的瓦房,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她完全选择性忽略了秦淮如自身通过努力获得的优秀品质和可能具备的独立坚韧人格,也根本想象不到李天佑、徐慧真早已布下层层迷阵,更猜不到秦淮如与李天佑之间那段深刻的过往以及承安、小宝两个孩子的真实身世。
在她那套奉行了几十年的、极度市侩而愚蠢的算计逻辑里,一个无依无靠的“乡下姑娘”,能嫁给她儿子这样的“京城正式工人”,那是祖坟冒青烟、攀了天大的高枝。过门之后,还敢不听她这个婆婆的话?还敢不把工资房产都乖乖交出来?
于是,贾张氏的自信极度膨胀起来,几乎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她仿佛已经清晰地看到了那套南门大街的四合院房契上换上了贾东旭的名字,看到了儿子媳妇对自己卑躬屈膝、唯命是从,看到了自家从此过上吃香喝辣、穿金戴银、被全院人羡慕嫉妒恨的“好日子”。她兴奋地搓着手,开始盘算下一步的具体行动方案。
是托个靠谱的媒人,正式去提亲?还是再想办法制造几次“意外”的偶遇,让东旭和秦淮如先“培养培养感情”?她觉得自已手里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王牌”和“筹码”,拿下这个看似完美无缺的“秦淮如”,简直是志在必得,十拿九稳。
一场基于完全错误的信息和极度贪婪欲望的荒唐闹剧,已然拉开了帷幕。而贾张氏,这个自作聪明的“导演”兼“主角”,还沉浸在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精明算计中,甚至得意洋洋地想着,等时机再成熟点,还得抽空亲自去一趟那什么“秦家庄”“摸摸底子”,把戏做全套,却全然不知自己正像一个蹩脚的小丑,一步步踏进别人有意无意间设下的局,即将成为整个故事里最大的笑话。
夕阳的余晖如同打翻的颜料盘,勉强给四合院高低错落的灰瓦屋顶镀上了一层残破而黯淡的金边,随即便被迅速蔓延的暮色吞噬。闷热了一天的空气丝毫没有凉爽的迹象,反而带着一种黏腻的滞重感。贾东旭就是在这时候,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却又带着一种莫名的、从胸腔里烧起来的亢奋,蔫头耷脑地挪进了中院。
他在轧钢厂三车间磨了一天的洋工,手里的扳手仿佛有千斤重,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机器轰鸣声在他听来像是恼人的噪音,师傅易中海偶尔投来的、带着不满的审视目光,他也浑然不觉。整整一天,他脑子里反复盘旋的,就是昨天母亲贾张氏拍着胸脯保证,要帮他打听清楚那个在院子里惊鸿一瞥、让他魂牵梦萦的“天仙似的”女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