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或者指着报纸上的标题:“看报上说,咱们第一个汽车制造厂快建成了?真是大事儿!”
他的话题永远围绕着具体的工作、天气、国家建设的大事(都是报纸上公开的信息),声音洪亮,态度坦然自若,仿佛只是一个对新鲜环境还有些好奇、努力想和邻居们打成一片的普通工人,绝不涉及任何个人家事和历史渊源。
这种工人式的、略带大大咧咧的交往方式,反而让老钱、老周这些同样普通的住户觉得轻松、没有压力。
他尤其注意和闫埠贵保持一种“文明的距离”。闫老师精于算计,但知识分子面子薄。李天佑偶尔会拿些运输队发多了的劳保手套、肥皂、毛巾之类自己家用不完的小东西,瞅着闫埠贵下班回家的点儿,“恰巧”在门口碰到。
“闫老师,刚下班?正好,队里多发了副手套,我这粗手大脚的也用不上这么细致的,您拿着批改作业时戴着,也能省着点手。”或者:“这肥皂您留着用,我们发的都是碱大的,洗工作服行,洗脸剌得慌,比不上您那香皂。”
话说的漂亮,既满足了闫埠贵爱占小便宜的心理,又顾全了他的面子,甚至还带点对知识分子的尊重。闫埠贵推辞两下,便会“却之不恭”地收下,心里觉得这新邻居虽然是个开车的,但“懂事”、“上道”、“值得来往”。
对于中院的易中海,李天佑更是把分寸感拿捏到了极致。在院里碰面,他总会主动停下脚步,客气地称呼一声“一大爷”,问声“吃了吗?”或者“下班了?”。在轧钢厂里若遇到,也会隔着人群点头致意。
但当易中海试图摆出院里长辈和厂里八级老师傅的双重姿态,语重心长地对他进行“人生指导”,或者状似无意地打听首都钢铁厂的情况、待遇,甚至问及他过去这些年的经历时,李天佑总会表现得像个谦逊但脑子有点“轴”、只关心技术的工人,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卡车发动机的故障排除、不同路况的驾驶技巧,或者泛泛地谈论国家工业发展,语气恭敬,但姿态上带着一种工人兄弟间常见的、不易察觉的疏离感,让易中海每次都感觉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抓不住任何错处,也探不到丝毫想要的底细,反而憋闷得很。
孩子们成了夫妻二人无形中最自然的融入工具。承平性格大方爽朗,甚至有点小泼辣,很快就和院里年纪相仿的闫解娣、以及中院后院的几个女孩玩到了一起。放学后,院里经常能看到她们跳房子画下的格子,听到抓羊拐(沙包)时发出的清脆笑声和争执声。
通过孩子之间的玩耍,徐慧真便能极其自然地和其他家长多聊几句关于孩子吃饭、上学、穿衣的“妈妈经”,这是最不会引起戒心的话题。
承安虽然性子内向,格外黏着徐慧真,但那白白净净、乖巧漂亮的模样也很招大妈大婶们喜欢。她们见了,总爱逗他两句:“安安,吃糖不吃?”“叫大娘,给你拿好吃的。”徐慧真便借着照看孩子的由头,又能顺理成章地和她们多说上几句话,观察她们的神情态度。
每一天晚上,只有当孩子们彻底睡熟,小呼噜声变得均匀绵长,四合院也完全沉入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时,李天佑和徐慧真才会在昏黄的灯泡下,压低声音,交换着白日的所见所闻,进行着无声的“情报分析”。
“易中海今天下班时又‘碰巧’遇到我,”李天佑拧着眉,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拐弯抹角又问起我爸当年在厂里的事,说什么‘有水大哥那手艺真是这个,可惜了......’,看我没什么反应,又问我现在开车跑长途辛不辛苦,眼神沉得很,估计没探到他想听的,心里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