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有啥诀窍没?我老是怕放多了发黄。”她蹙着眉,一副虚心求教的苦恼样子,极大地满足了二大妈那点小小的虚荣心。
她总是这样笑吟吟地、自然而然地开启话头,语气真诚无比,眼神干净,不带丝毫刻意打探的痕迹。聊得多了,从东直门菜市场哪个摊贩实在,到西单百货新来了哪种减票证的花布,再到家里孩子的淘气、男人的邋遢,各种市场信息、家长里短便在哗啦啦的水声和低语声中交换流转。
她极其谨慎,从不主动问及任何关于过去的事情,只专注眼前的、当下的琐碎,像一个真正热衷于过日子的新主妇。
她的“顺手”更是运用得炉火纯青。“四季鲜”饭馆里那些因运输磕碰卖相稍差但绝不影响口味的点心边角、炸花生米时筛出来的碎粒、或是熬完猪油剩下的、香喷喷的油渣,她都会用干净的油纸细心包上一小包。
有时是递给一起洗菜的一大妈:“一大妈,这点油渣您拿回去,拌馅儿或者炒青菜时放一点,香着呢,我们馆子里剩下的,别嫌弃。”
有时是塞给眼巴巴看着的闫解娣:“解娣,拿着,和哥哥们分着吃,甜甜嘴儿。”
东西不值钱,但这份“惦记着邻居”的心意,却让接收者心里舒坦,无形中拉近了距离。连精于算计的闫埠贵,对此也挑不出毛病,反而觉得这新邻居会来事。
她对贾张氏,则采取了另一种“保持距离的客气”。贾张氏那双眼睛就像探照灯,时刻搜寻着任何可以占便宜的机会,几次三番想凑近了套近乎,话里话外打听酒馆的收益,甚至暗示家里缺盐少醋。
徐慧真总是能用最温和的笑容,说着最无可挑剔的推脱话:“贾大妈,瞧您说的,我们那小馆子也是勉强糊口,比不得您家东旭在厂里是正经工人,铁饭碗呢。”“哟,真不巧,剩下的那点猪油渣刚才给解娣那孩子了。”她面上永远春风和煦,让人挑不出错处,却又实实在在地碰了个软钉子。
反倒是通过和一大妈、二大妈等人的闲聊,她零零星星地拼凑出一些信息:贾家日子过得紧巴巴,常常不到月底就捉襟见肘;贾东旭在轧钢厂好像一直不太顺心,技术等级卡着上不去,回来常听他娘抱怨儿子没本事、挣得少。
而对于后院里那位深居简出的龙老太太,徐慧真更是恪守着“尊重但疏远”的最高原则。偶尔在院子里遇上,她会停下脚步,客气地喊一声“龙奶奶,您遛弯啊?”或者“龙奶奶,今儿天好,您多晒晒太阳。”
若对方心情尚可,愿意搭腔,她便顺势寒暄两句“您老身子骨看着挺硬朗”、“这天儿是越来越热了”;若对方只是用那双浑浊却锐利的老眼冷淡地瞥她一下,微微颔首,便算是回应,她也绝不多纠缠一秒,立刻自然地走开。
她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位老太太就像一只蛰伏在深穴里的老狐,看似昏聩,实则那双眼睛背后藏着极高的警惕和冰冷的审视,任何过度的热情和接近,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李天佑则更多地利用上下班前后和在院里的短暂停留时间。他巧妙地扮演着一个略带粗犷、直来直去、但懂礼数的工人形象。
下班回来,夕阳的余晖把院墙染成暖金色。如果看到前院的老钱拿着蒲扇坐在门槛上乘凉,或者老周正蹲在那儿修理自家孩子的木头小车,他会很自然地停下脚步,从洗得发白的工作服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包“劳动”牌香烟,递过去一根,自己也叼上一根,“嗤”地划燃火柴,先给对方点上,再点着自己的。
就着袅袅升起的青色烟圈,聊天便开始了。
“钱会计,今儿这天儿可真够热的,我们那驾驶室里跟蒸笼似的,您坐办公室还能强点。”
“周大哥,厂里最近风声挺紧啊,听说又要搞安全生产大检查?还得是你们邮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