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重返故地、直面过往的沉重与警惕,也有开启新生活、为父母讨还公道的决绝,其间还夹杂着一丝看着儿女成长的细微期盼。
他把怀里软乎乎的承安往上托了托,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力度,动了动,把小脑袋更安心地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难得地安静乖巧。
送承平承安到街道办的托儿所,看着女儿像个小大人似的,冲他挥挥手,声音清脆地喊“爸爸再见”,然后蹦蹦跳跳、马尾辫一甩一甩地汇入其他上学孩子的洪流中,李天佑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宽慰的笑意。
托儿所阿姨倒是认识徐慧真,笑着从李天佑手里接过了还有些不情愿、小手朝他伸着的承安,熟练地哄着:“安安乖,爸爸下班就来接你,你看小朋友都在玩滑梯呢……”李天佑又跟老师客气了两句,这才转身离开。
安排好孩子,李天佑看了看时间,大步流星地朝着钢铁厂的方向走去。他步伐稳健,身影很快融入上班的人流中。他不知道的是,昨晚他搬回来的消息,已经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这看似平静的四合院里,激荡起层层涟漪,并在某些特定的人家里,引起了截然不同的波澜。
原来,昨天礼拜天,轧钢厂正巧搞社会主义劳动竞赛,号召工人兄弟们发扬主人翁精神,为超额完成生产任务做贡献(注:50年代提倡劳动竞赛,自愿加班是常有的事)。易中海作为八级工、院里的“一大爷”,自然要带头。
贾东旭想着表现好点或许能争取升级考核机会;刘海中则做梦都想着“当官”,这种“积极”场合更不能落下。他们都是晚上天擦黑了才下了工,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才从各自婆娘嘴里听说了李天佑一家搬回来的事。
昨晚,中院,易中海家,饭桌上一灯如豆。一大妈一边摆上简单的晚饭,炒白菜疙瘩,窝窝头,一小碟咸菜,一边忍不住絮絮叨叨:“......你是没看见,收拾得那叫一个利索!徐慧真真是把过日子的好手。东西看着不算顶多,但样样都归置得是地方。那俩孩子......啧,真真是龙凤胎?长得可真俊俏,白净得跟瓷娃娃似的,一点儿不像小门小户出来的孩子。徐慧真这嘴也真严实,以前愣是没听她在院里漏过半点口风,藏得可真深......”
易中海端着小小的白酒盅,眯着眼,慢慢地咂摸着。一小口劣质的散装白酒下肚,带来一丝灼热感。李天佑......李有水的儿子......他回来了?还住回了前院东厢?就那个......他曾经无比熟悉、后来却又刻意遗忘的屋子?
这个消息像一颗冷钉,猝不及防地楔入他的脑海,让他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警惕,甚至是一丝隐晦的惶恐,慢慢地从心底深处翻涌上来,盖过了酒精带来的那点微醺。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放下酒盅,拿起一个窝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评论天气:“回来了就好,邻里邻居的,住了这么多年,多个熟识的街坊,也能多个照应。吃饭吧。”他刻意回避了任何可能深入的话题,仿佛那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邻居变动。
另一边,贾家,屋里光线昏暗,气氛压抑。贾张氏盘腿坐在炕上,唾沫横飞地对着刚下班、一脸晦气的儿子贾东旭描述白天的见闻,语气里充满了酸葡萄心理:“......哼,我看那板车上的家当也寻常得很,不是说她那小酒馆买卖不错吗?不是说她是啥经理吗?也没见添置啥时新家具,穿的也就是普通棉布,装啥阔气!我看就是驴粪蛋子表面光,指不定暗地里怎么抠唆呢!哼,一回来就假大方,给闫老西家那小丫头片子发糖,显摆她徐慧真有钱呢?我看啊,这帮子资产阶级......”
她话没说完,但那语气里的鄙夷和恶意显而易见。贾东旭闷头喝着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啃着拉嗓子的窝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在厂里日子越发难熬,技术级别老是卡着上不去,干的都是又脏又累的活儿。
最让他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