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血色,嘴唇却因为剧痛和失血而泛着青紫色。他的身体因为难以忍受的疼痛而剧烈抽搐着,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最让人揪心的是,他的腹部有一个碗口大的伤口,断裂的肠子隐约可见,情况万分危急,每一秒都在流逝着生命。
旁边的“护士”是个刚从农村来的姑娘,叫小花,跟着医疗队才学了几天包扎,哪里见过这样惨烈的场面,吓得手都在抖,拿着纱布的手抖个不停,连止血钳都差点掉在地上。
秦淮如没有丝毫犹豫和慌乱,她的动作麻利而精准。只见她迅速用止血带紧紧扎住伤员腹部的大血管,然后拿起镊子,小心翼翼地清理嵌入伤口的弹片碎屑。她的手指在昏黄的灯光下翻飞,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稳定,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实验。
“生理盐水冲洗!快!磺胺粉!”她一边专注地操作着,一边快速下达指令。可就在小花慌忙递过一瓶磺胺粉时,她却猛地停住了动作,眼神锐利地扫过药瓶上的标签。那标签上的厂标模糊不清,边缘还有些磨损。
“这瓶不行!换!换有‘东北制药’红标的!要快!”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奸商假药的阴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让每一个在前线的医护人员都成了惊弓之鸟,他们必须练就火眼金睛,才能避免让伤员雪上加霜。
小花被她的严厉吓得一哆嗦,连忙在药箱里翻找起来,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终于,她找到了一瓶贴着“东北制药”红标的磺胺粉,连忙递了过去。
秦淮如接过药瓶,迅速打开,将磺胺粉均匀地洒在创口上,然后拿起相对干净的纱布,快速而用力地加压包扎。她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混合着溅上的血点,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胸前的白大褂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但她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伤员的伤口,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眼前这个需要拯救的生命。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帐篷外不断传来“快!这里有重伤员!”的呼喊声,一批又一批的伤员被抬进来,担架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秦淮如深吸一口气,擦掉脸上的汗和血,眼神更加坚定。她知道,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给腹部中弹的战士包扎完最后一层纱布,秦淮如直起身时,后腰的酸痛像潮水般涌来。她扶着帐篷杆喘了口气,煤油灯的光恰好落在她沾着血污的手背上。那双手曾经只用来揉面、纳鞋底,如今却能稳稳握住止血钳,在死神手里抢人。
一阵风雪卷着冰粒狠狠砸在帐篷帆布上,发出“哗啦啦”的脆响,像是有人用竹竿在拍打。秦淮如正用酒精棉擦拭镊子,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她指尖一顿。恍惚间,竟像是听见了京城农村老家的雨声。
那时候的雨,总带着股土腥味,顺着房檐的茅草缝往下漏,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她爱坐在吱呀作响的木门廊下,手里攥着针线纳鞋底,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村口的路。雨雾里要是晃过戴礼帽、穿长衫的影子,她的心就会猛地提起来,那是城里来的有钱人,或许是收药材的,或许是买山货的。她会悄悄把补丁摞补丁的袖口往下拽拽,盘算着怎么搭话才能不显得刻意,怎么说才能让对方注意到这个眉眼还算周正的乡下姑娘。
“秦医生!新伤员到了!”护士小花的喊声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把那些泛黄的画面搅得支离破碎。秦淮如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些黏糊糊的念想甩出去,可当她蹲下身,指尖触到新送来的伤员冻裂的脚踝时,那沟壑纵横的皮肉忽然刺得她眼生疼,像极了李天佑那双藏在棉鞋里的脚。
刚嫁入李家那年冬天,她还是个连“秦淮如”三个字都写的缺胳膊少腿的姨娘。邻居们喊她“李秦氏”,伙计见了点头哈腰地叫“李太太”,可她知道,自己不过是掌柜买来的妾,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得看正妻徐慧真的脸色。她原以为京城掌柜的日子都是锦衣玉食,直到那个雪夜,李天佑带着一身寒气从铺子回来,脱下棉鞋时,她才看见那双冻得发紫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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