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心里一动,装作不经意地走过去,跺了跺冻僵的脚,指着那堆杂物对后勤兵笑了笑:“同志,你们这清理呢?这些破水壶和电线还要不?看着都烧坏了,留着占地方。”他指了指自己的卡车,语气自然得像在拉家常,“我们等会儿要往后方处理场送空箱子,顺路帮你们捎过去烧,省得你们再跑一趟腿,天冷路滑的。”运输队经常帮后勤捎带杂物,这理由合情合理。
后勤兵抬头看了看他,又瞥了眼那堆确实没什么用的破烂,挥挥手:“行啊司机师傅,那可太谢谢了!我们正愁没车运呢。”说完继续埋头清理其他杂物。
李天佑心里刚泛起一丝喜意,正要弯腰去捡,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师傅,我来!”王铁柱一个箭步冲上来,不等李天佑反应,已经麻利地蹲下身子,双手抓住那捆电线和几个水壶,轻轻松松抱了起来。他胳膊上的肌肉绷紧,脸上沾了点灰尘,却笑得一脸真诚:“您是老司机,要盯着车呢,这种脏活累活我来就行!别脏了您的手。”
李天佑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只能把到嘴边的“我自己来就行”咽回去,看着王铁柱抱着那些“宝贝”走向卡车,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他指了指车斗角落:“放那边吧,靠着工具箱,别压着药品箱子。”王铁柱“哎”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好,还用绳子简单捆了捆,生怕路上掉下来。
看着王铁柱认真的样子,李天佑突然觉得有些无奈。这小伙子的尽责没有半分恶意,甚至带着对“老司机”的尊敬,可正是这份纯粹的责任感,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他使用空间能力的可能。他连假装整理杂物、趁机将水壶和电线收入空间的机会都没有,王铁柱的目光始终在他附近,清澈又直接。
傍晚抵达后方处理场时,李天佑只能看着那捆电线和水壶被后勤兵当作垃圾扔进焚烧坑。火苗舔上油污的橡胶皮,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黑烟。他站在远处,看着那些本可以在未来修理电台、给战士装热水的“宝贝”化为灰烬,心里空落落的。
空间里的微光安静地亮着,却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微小的目标上,显得这样“无用武之地”。寒风卷起焚烧的灰烬,落在他的棉衣上,像一层无声的叹息,战争教会他在绝境中寻找希望,可现在,他得学着在束缚中等待下一个机会。
此后的几次任务,像在重复同一场无声的博弈。随车的保卫战士换了几茬,有时是王铁柱那样眼里藏着光的新兵,攥着步枪的手始终冒汗,却把“保护物资”四个字刻在心上;有时是满脸风霜的老兵,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战场的故事,目光像鹰隼般锐利,上车前会绕着卡车转三圈,连轮胎纹路里的石子都要抠掉,仿佛能看穿所有隐藏的秘密。无论面对谁,李天佑都像走在薄冰上,每一步都得掂量再三。
还有几次,李天佑能敏锐地察觉到,保卫战士的目光深处藏着一丝熟悉的审视,那是属于赵干事的味道,像细密的网,无声地笼罩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知道,那道无形的“网”从未撤去,只是编织得更加隐蔽,在他以为放松的时候,轻轻收紧。
那次运送弹药去二线阵地,路过一片被炮火犁过的荒坡,雪地里半露着个铁皮罐头盒,边缘还沾着点午餐肉的油渍,多半是美军撤退时掉落的。李天佑膀胱明明不胀,却还是揉着肚子说:“同志,停下车,我去那边方便一下。”保卫的老兵叫老周,闻言点点头,却没回车里,而是靠在车门上,掏出烟卷点燃,目光慢悠悠地扫过李天佑“方便”的方向,像在欣赏风景,却又把每一寸雪地都纳入视线。
李天佑蹲在灌木丛后,手指刚碰到罐头盒的铁皮,就感觉那道目光扫了过来,只能假装系鞋带,把罐头盒又踢回雪堆里。起身时,老周笑着递过烟:“这鬼地方,撒泡尿都得防着冷枪,快上车吧。”李天佑接过烟,指尖有点发凉,烟卷在指间转了半圈,没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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