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消息”四个字暖融融的。
总有一天,他要带着真相回京城,让易中海那老东西,把吞下去的钱、欠下的债、坏了的名声,都一一吐出来,让他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善恶终有报。
砖窑厂不远的一处小院儿里,煤油灯的光昏黄而温暖。晚饭时,白寡妇的两个儿子,大宝和二宝,正规规矩矩地坐在炕桌旁。大宝捧着碗,小口小口地扒着饭,二宝则把刚炒好的青菜往何大清碗里夹:“何叔,您尝尝我妈炒的菜,她今天特意多放了点油。”
何大清看着两个半大的小子,心里暖乎乎的。大宝刚上初中,二宝还在读小学,兄弟俩穿着洗得发白的棉袄,袖口磨出了毛边,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快自己吃,”何大清往二宝碗里夹了块肉,“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饭后,大宝拿出课本,凑到灯底下做题,遇到不会的就虚心请教:“何叔,这道算术题我总也算不对,您给讲讲呗?”何大清放下手里的旱烟袋,凑过去一看,拿起铅笔在纸上比划:“你看啊,这鸡兔同笼问题,得先设未知数……”二宝则在一旁帮着收拾碗筷,动作麻利,还不忘给何大清的茶杯续上热水。
白寡妇坐在灶前缝补衣服,看着这一幕,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悄悄给何大清使了个眼色,眼里满是感激。何大清回了个笑脸,心里对这俩孩子越发满意,不光懂礼貌,学习也上心,比自己家柱子小时候省心多了。前几天他托人从县城给俩孩子买了本新字典,大宝宝贝得不行,天天揣在怀里,翻得卷了边也舍不得弄脏。
等何大清拿着饭盒去伙房收拾,宿舍里只剩下兄弟俩。大宝刚把书本合上,二宝就压低了声音,眉头皱成了疙瘩:“哥,你说咱妈图啥?天天伺候他吃喝,还得看他脸色。”他往门口瞥了瞥,“一个厨子,整天围着灶台转,身上总带着股油烟味,我都替妈委屈。”
大宝叹了口气,往灶膛里添了块煤,火苗“噼啪”响了两声:“小声点,让妈听见又该骂咱们了。”他摩挲着字典的封面,声音闷闷的,“还不是为了咱们?以前咱们顿顿喝稀粥,现在能吃上白面馒头,学费也是他给交的……妈都是为了咱们才忍他。”
“可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样子,”二宝往炕沿上一坐,棉裤上的补丁硌得他不舒服,“上次厂里李叔跟我开玩笑,说‘你妈找了个做饭的,以后不愁饿肚子了’,我当时真想给他一拳!”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等我长大了,挣大钱了,就让妈离了他,再也不用看任何人脸色!”
大宝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眼里闪过一丝少年人的倔强:“放心,会有那么一天的。咱们现在好好读书,将来考出去,当大干部,离开这砖窑厂,让妈过好日子。”他看着墙上母亲的影子,那影子正低着头缝衣服,针脚密密麻麻,“何叔对咱们是不错,可他毕竟是外人……妈心里的苦,只有咱们知道。”
这时,白寡妇端着洗好的苹果进来,兄弟俩立刻换上了笑脸。大宝接过苹果,递了一个给母亲:“妈,您吃。”二宝则拿起书本,装作继续做题的样子,刚才的抱怨和委屈瞬间藏进了眼底。
白寡妇把苹果塞给俩孩子,自己则拿起何大清忘在炕上的棉帽,轻轻拍掉上面的煤灰。她何尝不知道儿子们的心思?可日子总得往下过,何大清是个实在人,对孩子也真心疼,这年头能有个安稳的依靠,不容易。她叹了口气,把棉帽往炕头放好,灯光下,鬓角的银发卡闪着微弱的光,像藏着一肚子没说出口的话。
何大清在伙房收拾完,往宿舍走时,听见里面传来大宝朗朗的读书声,心里越发熨帖。他不知道,那温暖的灯光下,藏着两个少年人既懂事又酸涩的心思,像砖窑里的煤,表面燃着红火,内里却埋着未说出口的温热与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