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皇爷爷看到你的能力,还得让他感受到你的孝心。”吕氏嘱咐道,“德才兼备的皇帝才是好皇帝。”
她凝望自己的儿子。
“是,母亲。”
朱允炆应下,没有迟疑。他对着吕氏一躬,而后转身,大步朝殿外走去。
来时的压抑一扫而空。
他的步伐有了力量。每一步都踏在青石板上,也踏向权力的顶峰。
心头那块叫“猜忌”的石头被搬开,他感觉身体变轻了。
殿外的风吹在脸上,让他精神一振。
朱允炆的脚步,越来越快。
月轮高悬,清冷的辉光如水银泻地,将整座庭院浸染成一片霜白。
朱煐的府邸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灯火摇曳,暖光驱散了夜的寒意。廊庑下悬挂的灯笼,在晚风的吹拂下轻轻晃动,投在地上的影子随之拉长、缩短,变幻不定。
庆功宴的喧嚣,早已冲破了府邸的围墙,远远地传了出去。
庭院里,酒盏碰撞的清脆声响,夹杂着武将们粗豪的笑语,汇成一股热浪,几乎要将天上的月色都融化几分。
朱煐端坐主位,神情平静,眼底却掠过一丝无奈。
他本无意将宴席拖延至此。
奈何蓝玉与秦王朱樉二人,自坐下那一刻起,便彻底杠上了。
“秦王殿下,我老蓝敬你一杯!”蓝玉蒲扇般的大手抓着一只硕大的酒碗,满面红光,嗓门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再来!”
朱樉身为皇子,自有一股傲气,此刻被酒精一激,更是分毫不让。他同样举起酒碗,瓷器相撞,发出一声闷响,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好!”
“再满上!”
两人你一碗我一盏,酒水如同不要钱的溪流,源源不断地灌入喉中。这已经不是在饮酒,分明是在斗气。
随着这场别开生面的庆功宴拉开帷幕,不知是哪个好事者将消息传了出去。
府门外,马蹄声与车轮滚动的声音此起彼伏。
门房的通报声,几乎没有停歇过。
“周国公府,常二爷到——!”
“景川侯,曹震曹将军到——!”
“鹤寿侯,张翼张将军到——!”
一声声高亢的唱名,让本就沸反盈天的庭院,更添了数重声浪。
来者是淮西武将,都是追随太祖朱元璋打天下的将领。众人聚在一起,说话声震动屋顶。
常升走了进来,是开平王常遇春的次子。
他进门就看向蓝玉,喊道:“舅父!”
常升走过去,拍了拍蓝玉的肩膀。
他们一来,朱煐的庆功宴就成了淮西武将的聚会。
朱煐看着他们。
他明白,这些人名为庆功,实为站队,宣告中兴侯朱煐是他们淮西的人。
武将爱酒。
宴席上的酒不烈。酒香混着夜风,飘进众人鼻孔。
武将们大口喝酒,杯杯见底,脸上却没有醉意。
酒水下肚,化作热气和汗水排出。众人越喝,精神越好。
一道声音盖过席间的吵闹,传到朱煐耳中:“朱御史!”
蓝玉端着酒杯走来,脸膛发红。
“哦不,”他打了个酒嗝,挥手笑道,“日后,该叫你中兴侯了!”
朱煐站起身,举杯示意。
蓝玉走到他面前,身躯投下阴影。他看着朱煐。“中兴侯,实不相瞒,今日蓝某前来,有事相求。”
话音落下,他将酒杯“咚”的一声顿在桌上,酒水溅出。
周围的吵闹声小了下去。
蓝玉脸上的醉意不见了。他挺直腰背。
“本来吧,这事情不该说的。”
他压低声音,嗓子有些哑。
“今天我蓝某算是不要这张脸了,为了孩子,硬着头皮说了。”
朱煐的眼神一凝。
他知道,正事来了。
蓝玉看着朱煐的脸,停顿片刻,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知中兴侯可否在稷下学宫给犬子安排个名额?”
问出这句话,他像是卸下了力气。
“这金银府上也有,只是肯定比不得胡老板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