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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过去的朱允熥。
在蓝玉权势最盛,整个淮西武人集团还能在朝堂上拍着胸脯大声说话的时候,朱允熥做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
他甚至不敢争。
他整日将自己关在东宫的偏殿,对外宣称偶感风寒,连最重要的朝会都一再称病缺席。那副畏缩的样子,连宫里的太监都看不起。
一个身后站着大明军神,站着开国第一功臣集团的皇孙,却连站出来为自己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而现在呢?
现在!
蓝玉,那个曾经让整个朝堂都为之侧目的“墓冢之虎”,如今真的快要活成一座坟墓了。他被皇爷爷削去了所有实权,困于府中,在朝堂上几乎成了一个哑巴。
随着蓝玉的失势,曾经不可一世的淮西一脉,也彻底沉寂了。
朝堂之上,再也听不到他们那粗豪激昂的争辩声。
文官集团的声音,成了奉天殿内唯一的主流。
甚至于,朱允熥本人,都已经被挪出了东宫。
这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
东宫,是储君的居所。
他被挪出去,就已经代表了皇爷爷的态度。
据说,他现在整日将自己关在吴王府里,闭门不出,连府门都极少踏出一步。
一个连太阳都不愿意见的人,还妄图染指太阳的光辉?
朱允炆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长长地,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那口气息,带走了数月以来积压在心头的全部阴霾与重负。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还有什么好操心的?
还有什么可紧张的?
还有什么需要日夜谋划,如临大敌的?
他们一直在同一个自己幻想出来的鬼影搏斗。
皇储之位,看似悬而未决,风雨飘摇。
可拨开所有被恐惧与欲望制造的迷雾之后,真相是如此的简单,如此的清晰。
御座上的皇爷爷,只剩一个选择。那个选择,就是他,朱允炆。
朱允炆的心在沉寂数日后,再次搏动,震得他四肢发麻。
一口气从喉咙冲出。
他明白了。
困扰母子多日的谜题,被黄师傅一句话点破。原来皇爷爷并非厌弃他,而是在考验他。
这个念头生根,驱散了心头的怀疑。殿内烛火未增,朱允炆却觉得眼前亮了,连空气中的微尘都可见。
对面的吕氏,心中同样起伏。
她攥紧袖口,指节泛白。她呼吸加快,胸口起伏。
一道光,也照进了她的心底。
“听你黄师傅的,没错。”
吕氏开口,声音里还有颤抖,但语气已不容置疑。
她抬起眼,目光锁定自己的儿子。那眼神不见了忧虑,变得锐利。
“既然你皇爷爷想看你的本事,你就得拿出能力和魄力来。”
她的声音在殿内回响。
“拿出太孙的气度,拿出君临天下的魄力!”
吕氏往前踏了一步。
“别让你皇爷爷觉得你和朱允熥那小子一样懦弱。”提到朱允熥时,她唇角勾起。“遇事便哭,一无是处。那不是皇孙,是伶人!大明的江山,不需要软骨头的皇帝。”
“该强硬时就得强硬!”这一句,她的声音压低。
话音落下,吕氏抬手抚摸朱允炆的头顶。掌心传来温度。她的眼神里,有对他的期望,也有自己的决心。
“娘亲,孩儿晓得!”
朱允炆抬头,与母亲对视。他眼中重新有了光。
他腰背挺直,下颌收紧,抛开了过去的担忧和退缩。
皇爷爷要看,便让他看清楚!
“去吧。”
吕氏收回手,眼中闪动光泽。
“去御膳房,给你皇爷爷炖鸡汤送去。”
她的声音放轻。
“这道汤,是臣子的忠,也是孙子的孝。”
朱允炆的眼睛更亮了。
他领悟了母亲的意思。能力与魄力是君主所需,但皇爷爷也是祖父。手段之外,也要有血脉温情。刚柔并济,恩威并施。
“你不光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