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放心了。”
朱煐的语气很轻松。
他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像被二人的诚意打动了。
他又朝没说话的朱允炆点了点头。
这个点头动作很轻,但意有所指。
以示尊重。
黄子澄和齐泰又放心了一些。
他们想,朱煐知道谁是东宫的主人。
只要他给皇孙面子,事情就好办。
“两位大人放心,看在允炆皇孙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提无理的要求。”
朱煐的声音很清楚,每个字众人都听了进去。
“必然是两位大人能拿出来的东西。”
他把朱允炆拉了进来,让这场赔礼道歉变成了“给未来储君面子”。
这既给了朱允炆面子,也保全了自己。
更是将了黄子澄和齐泰一军。
当着皇孙的面,你们许下的诺言,还敢反悔吗?
黄子澄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年轻人。
这哪里是通情达理,这分明是在用皇孙的大势来压他们。
可偏偏,这话他们还没法反驳。
只能笑着应下。
“朱御史说笑了,我们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一直沉默的朱允炆终于开口了。
他也笑了。
那笑容与黄子澄的虚伪、齐泰的僵硬、朱煐的温和都不同。
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少年得志的舒畅。
朱煐的那句“看在允炆皇孙的面子上”,让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爽快。
这才是他想要的。
他才是未来的天子,他才是这大明朝未来的主人。
所有人的争斗,所有人的荣辱,都应该围绕着他来进行。
朱煐此举,正中他的下怀。
“朱御史给孤面子,孤铭记在心。”
朱允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他看向朱煐的眼神,充满了欣赏与认可。
他觉得朱煐果然是个明白人,知道谁才是未来的天子。
朱煐。
这个名字在朱允炆的舌尖上无声地滚动,仿佛含着一块温润的美玉,余味悠长。
眼下,这位新晋的中兴侯,已然是整个大明朝堂上最耀眼夺目的存在。
短短数日。
四百六十三万两白银。
这个数字从户部尚书的口中颤抖着报出来时,整个奉天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那不是一笔钱。
那是一座山,一座足以压垮任何质疑与非议的银山。
商贾之手,不费朝廷一兵一卒,不耗国库一分一毫。
这等手段,已经脱离了凡人理解的范畴,近乎于神话。
能得此等麒麟之才相助,于国,是社稷之幸;于君,是霸业之基。
朱允炆作为监国储君,自然是求之不得。
他几乎可以清晰地看见未来的图景。
只要朱煐自己不犯下谋逆那等滔天大罪,只要他不主动寻死,凭借这份通天彻地的本事,日后必然是朝堂之上,擎天保驾的那根玉柱。
一想到此,朱允炆胸中便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暖流,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让他整个人都舒泰了几分。
嘴角的笑意,再也无法掩饰。
朱允炆的思绪,飘得很远。
皇爷爷的春秋已高,龙体虽还算康健,但岁月的痕迹终究是无法抹去的。
国本的传承,已是悬在所有人头顶,最重要的一件事。
放眼整个皇室第三代,有资格继承大统的,只有两人。
自己。
还有那个不成器的同父异母弟弟,吴王朱允熥。
一想到朱允熥,朱允炆的眼神就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轻蔑。
那个弟弟的脾气、性格、乃至于眼界,都注定了与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无缘。
暴躁,易怒,胸无点墨,却偏爱附庸风雅。亲近一群只知溜须拍马的竖儒,疏远真正有才干的臣子。
这样的心性,如何能驾驭得了大明的万里江山?如何能镇得住朝堂上那群人精似的老狐狸?
皇爷爷的眼睛是雪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