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递过去的台阶,好让他结束这场对峙。
黄子澄甚至开始盘算,待会儿该如何开口,邀请朱煐去京城的酒楼,痛饮一番。
对,把酒言欢。
没什么恩怨是一场酒局化解不了的。
一场不行,就两场。
他要为朱煐斟酒,借着酒意,说几句软话,将这个年轻人化为助力。
今日的屈辱,不过是暂时的。
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只要能将朱煐此人拉拢过来,今日丢掉的这点面子,他日都能加倍地找回来!
心中想着这些,黄子澄那张如石雕的脸上,再度露出了笑容。
这一次,那笑容比先前在门口时,要自然许多。
甚至,还带着几分如释重负。
黄子澄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情绪都压在心底,脸上堆砌起一个笑容。
他向前一步,姿态放得很低,拱手长揖及地。
“朱御史所言确实不错,我等也是想着湖广百姓,担心湖广赈灾受了影响。”
黄子澄说话时声音放缓,带着一种力量,仿佛他胸中装着的,唯有社稷苍生。
他又朝朱煐拱了拱手。
“不过即便如此,今日朝堂上的事也是我等之过,是我等小觑了朱御史。”
黄子澄说着,还故作惭愧地摇了摇头。
他的脖颈微僵,这个动作他演练过无数次,此刻却觉得有些沉重。
那是一种名为“低头”的重量。
“不过朱御史你也是的,这般厉害的本事,谁能想到?”
黄子澄的语气一转,带上了几分埋怨,仿佛是在责备一个好友,为何要隐藏自己的才能。
“我与尚礼兄也不过是肉眼凡胎,如何能看出朱御史你有这般本事?”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既是承认了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又将朱煐抬到了一个“非凡人”的高度。
这顶高帽送出去,既化解了他们的尴尬,又满足了年轻人一朝得志的虚荣心。黄子澄在心中迅速盘算着,这是成本最低,收益最高的策略。
齐泰站在他身侧,脸色依旧有些紧绷,但还是配合着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他不如黄子澄这般能屈能伸。
今日在朝堂上的溃败,对他而言是奇耻大辱。
但形势比人强。
他们必须认。
“朱御史说要诚意,此事好说,我等犯错,理应赔礼,朱御史尽管开口,但凡是我们有的,绝无二话。”
黄子澄的声音里充满了底气。
仿佛他不是来赔礼的,而是来彰显自己的慷慨与大度。
只要能用身外之物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黄子澄与齐泰互视一眼。
那一眼极快,却交换了足够多的信息。
——稳住他。
——看看他要什么。
——只要不触及根本,都可以给。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都以为这场风波即将平息,心情都轻松了不少。
在他们看来,朱煐不过是个骤然得势的年轻御史,面对他们两个东宫重臣、未来的帝师亲自登门道歉,给足了面子,又许下了重诺,没有理由不顺着台阶下来。
只要对方给面子就行,至于台阶这玩意儿,本身自己等人过来就是为了道歉来的,给个台阶怎么了?
黄子澄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该如何与朱煐拉近关系。
要诚意,那咱就拿出来诚意就是了。
黄子澄觉得,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他都可以答应。
比如,某个肥缺?或是真金白银?
这些东西,他们给得起。
殿内,一时间只有瓷杯轻磕桌面的微响。
朱煐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黄子澄的表演。
他的目光没有波动。
黄子澄和齐泰的笑容,在他看来是面具。
他看到了面具下的焦虑与算计。
黄子澄说完话,摆出了“任你开价”的姿态。
朱煐看着黄子澄和齐泰,也笑了。
他的笑容和对方不同,气氛缓和下来。
“既然黄大人都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