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萧凡往市集走——街角有卖枣花蜜的摊子。
回村时,两人拎着罐枣花蜜。
萧晚的手冻得通红,陈禾舀了点花蜜,混了勺细盐搅匀,抹在她手上。
“爷爷笔记里写的,”
她笑着说,“过几日就好了。”
萧晚举着手看,花蜜混着盐,竟不黏腻,反而凉丝丝的舒服。
除夕前几日,村里家家户户都来求细盐。
陈禾教大家用细盐腌腊肉,说比粗盐更入味。
阿伯站在晒盐场笑:“老陈头要是看见,肯定乐——他总说盐是活物,得让人用着才好。”
除夕夜里,柴房的卤灯换了盏新的,蓝光更亮了。
一家人围在灶台边吃年夜饭,萧晚炖的鱼汤里放了细盐,鲜得人眯眼。
陈禾往萧凡碗里夹了块腊肉,又在他手心写:“明年开春,试试用卤脉水浇枣林。”
萧凡点头,看她指尖在自己手心轻轻划动,暖烘烘的。
窗外飘起了雪,落在盐田的冰面上,悄无声息。
柴房里的细盐装在陶罐里,挨着那罐卤霜草汁,一个白得像雪,一个紫得像星。
年初二,邻村有人来借细盐,说家里孩子生了冻疮。
陈禾舀了盐,又装了罐枣花蜜,让萧凡送去。
回来时,萧凡手里拎着袋新摘的荠菜:“他们给的,说开春炒着吃香。”
陈禾笑着接过,往他口袋里塞了颗盐枣——是用冻盐腌的,比秋时的更甜些。
过了元宵,天渐渐暖了。
盐池上的冰化了,卤脉水汩汩冒出来。
陈禾按账册上的图,在枣林边挖了个小沟,把卤脉水引过去浇枣树根。
“爷爷说卤脉水养树,”
她擦了擦汗,“今年枣子肯定结得多。”
萧晚蹲在沟边看水流动,忽然喊:“姐,你看!
卤霜草长出来了!”
沟边的土里,冒出几株嫩绿色的草,叶背有细绒毛,正是卤霜草。
陈禾蹲下去,轻轻碰了碰草叶,眼里笑出了光。
萧凡站在枣树下,看陈禾和萧晚围着卤霜草笑,忽然觉得这盐田的日子,就像那罐细盐——初看是白花花的平常,细品才知藏着甜,藏着暖,藏着老辈人留下的念想。
卤灯的蓝光从柴房照出来,落在新冒的卤霜草上,草叶上的露水映着光,像撒了把碎银,亮得人心头软。
往后的日子,陈禾常翻那本旧账册,萧凡跟着学看卤脉图。
有时两人在盐田忙到天黑,就坐在老枣树下歇脚,陈禾会念账册里的话:“盐者,味之祖也,得天地之精,养人间烟火。”
萧凡就摘颗枣子递过去,听她念着,风里都是盐和枣的香。
这年秋末,枣林结的枣子比往年多了一倍。
陈禾用冻盐腌了满罐盐枣,又把细盐装在小布袋里,送给百草堂的掌柜。
掌柜看着布袋笑:“老陈头当年说,他的盐要让十里八乡的人都用着舒服,现在你们做到了。”
陈禾把掌柜送的新账本收好,回村时,见萧凡在盐田边栽新的卤霜草。
他手里拿着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把草栽进土里,夕阳照在他身上,暖融融的。
陈禾走过去,帮他扶着草茎,两人都没说话,却觉得这盐田的日子,就像卤霜草上的霜,细水长流,岁岁常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