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宫的鎏金铜漏在寂静的夜里滴答作响,杨烨指尖摩挲着案头那份墨迹未干的奏折,目光却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
穿越到隋朝成为太子已近三年,从最初小心翼翼平衡朝堂势力,到如今能正面抗衡五姓七望,他以为自己早已摸清了这个时代的脉搏——直到三天前,李元霸的鎏金镗被自己的玄铁枪挑飞,那个传说中无人能敌的猛将倒在两军阵前时,他分明看到李渊眼底闪过的,不是悲痛,而是决绝的狠厉。
“殿下,三更了。”
内侍轻声提醒,却被殿外突然传来的甲胄碰撞声打断。
杨烨猛地起身,腰间佩剑瞬间出鞘,门外禁军统领面色惨白地跪地禀报:“太子殿下!
晋阳留守李渊于昨夜在太原起兵,传檄天下称‘清君侧,诛佞臣’;还有……还有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率骁果军在洛阳城外哗变,声称要拥戴秦王杨俊复位!”
“哐当”
一声,佩剑落在金砖地面,杨烨只觉心口一沉。
他早防着李渊会反,却没料到宇文化及会在这个时候捅刀子——那支骁果军是先帝杨坚亲手组建的精锐,如今竟成了叛军的爪牙。
更让他脊背凉的是,这两场叛乱像提前演练好一般,一南一北掐住了隋朝的咽喉,分明是有人在背后串联。
“传我命令!”
杨烨迅冷静下来,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命左卫大将军宇文述率三万禁军死守洛阳内城,任何人不得出入;调潼关守军即刻回援,务必在宇文化及攻城前拦住他;再派快马去并州,让幽州总管罗艺从侧翼牵制李渊,延缓他的进军度!”
内侍领命狂奔而去,杨烨却瘫坐在龙椅上,掌心全是冷汗。
他想起三个月前,自己为了削弱五姓七望的势力,下令清查天下田亩,收回了那些世家大族隐瞒的私田,当时赵郡李氏的李敬玄曾冷笑着说:“太子殿下这是要断我等生路,他日必有反噬。”
那时他只当是世家的威胁,如今想来,李渊是陇西李氏的族长,宇文化及背后站着的是河南宇文氏,这五姓七望分明是借着叛乱,要把自己这个“不听话”
的太子拉下马。
第二天清晨,洛阳城的气氛已是风声鹤唳。
杨烨登上城楼,远远望见城外骁果军的营寨连绵数十里,宇文化及的帅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正想下令弓箭手做好防御准备,身后却传来一阵骚动——户部尚书跌跌撞撞跑来,手里攥着一卷账本,声音都在抖:“殿下!
不好了!
京畿周围的粮商突然集体涨价,粟米从每斗五文涨到了三十文,还说粮食只卖给‘识时务’的人!”
“什么?”
杨烨猛地回头,眼中满是震惊。
他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五姓七望的第二步棋——断绝粮草,让洛阳城内的百姓先乱起来。
那些粮商背后,全是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这些世家扶持的势力,他们要借着粮价,把百姓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
果然,没过多久,城楼下方就传来了百姓的喧哗声。
杨烨低头看去,只见一群面黄肌瘦的百姓围在宫门前,手里举着空空的米袋,有人哭喊着:“太子殿下,我们快饿死了!
为什么粮食这么贵?是不是你为了打仗,把粮食都运去军营了?”
“就是!
以前先帝在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贵的粮食!”
另一个老人拄着拐杖,声音嘶哑,“现在外面叛军都打到城下了,你还不管我们的死活,这太子当得有什么用!”
骂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开始往城楼上扔石子。
杨烨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他明明是为了保住隋朝,为了不让百姓陷入战乱,可现在却成了百姓口中的“昏君”
。
他想下令打开粮仓赈济百姓,可理智告诉他不能——洛阳城内的存粮只够禁军和百姓支撑一个月,如果现在开仓,等李渊和宇文化及的大军合围,所有人都会饿死。
“殿下,要不要把那些闹事的人抓起来?”
禁军统领低声问。
杨烨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不能抓。
他们只是想吃饱饭,抓了只会更乱。
你让人去城门口贴告示,就说朝廷已经派人去江南调粮,三日内必定让粮价降下来,让百姓再等等。”
可他自己心里清楚,这只是缓兵之计。
江南的粮食要运到洛阳,至少需要半个月,而且他不确定那些负责运粮的官员,会不会被五姓七望收买。
果然,到了第三天,粮价不仅没降,反而涨到了每斗五十文,宫门前的百姓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开始冲击禁军的防线。
这天夜里,杨烨正在中军帐里研究军情,内侍突然进来禀报,说有个老妇人求见,手里拿着一个馒头,说是要“请太子尝尝百姓的饭”
。
杨烨心中一动,让内侍把老妇人带进来。
老妇人穿着破破烂烂的粗布衣服,手里捧着一个黑黢黢的馒头,馒头里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