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的数字还是“共生网络-锚点001”。他盯着首领的眼睛:“所以你们篡改时间线,让小林的伤口变成旧伤,让我的杯子恢复原样,都是为了让我相信,你们能控制网络?”
首领笑了笑,没有否认。他按下医疗舱的启动按钮,蓝色的扫描光线笼罩住沈溯:“你看,网络连时间都能篡改,还有什么做不到?但它需要锚点的提问来获得‘存在的意义’,就像人类需要时物一样。你刚才在提问空间里给出的答案,已经让树开出了第一朵花——接下来,只需要更多的提问,就能让树结出果实。”
沈溯突然想起镜中人的话,猛地抬手将杯子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溅的瞬间,他看到碎片里映出的医疗舱墙壁,正逐渐变得透明——墙壁后,无数个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舱里都躺着一个和火星基地成员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们的胸口都有一个发光的树状印记,印记里写着不同的体纹。
实验室里,小林正对着终端屏幕发呆。屏幕上是他和妹妹的合照——那是十年前地球毁灭前,妹妹在火星移民舱门口给他拍的。照片里的妹妹扎着马尾,手里拿着一片银杏叶,笑得一脸灿烂。可小林知道,妹妹其实在移民舱起飞前就死于辐射病,这张照片是共生网络给他植入的虚假记忆。
“739号适配体,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是否启动强制稳定程序?”终端里传来机械音。小林摇摇头,指尖抚过照片里妹妹的脸:“再等等,我想看看他会不会发现真相。”
他打开隐藏文件夹,里面存着所有被适配体附着人员的名单,名单最顶端是首领的名字,备注栏写着“共生网络初代适配体”。原来首领早就不是人类了,他的身体在十年前就被主节点的凝胶物质完全占据,现在只是网络用来控制锚点的工具。
小林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调出沈溯的记忆数据——十年前火星沙尘暴里丢失的《时间简史》,其实是被年幼的沈溯藏在了地球老家的银杏树下;三十年前大学长椅上的黑衣人,是网络派去观察锚点的“时间观察员”;甚至沈溯十岁时仰望星空的记忆里,那个模糊的影子,也是网络投射的第一个“镜像”。
“你在看什么?”沈溯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小林猛地关掉屏幕,转身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教授,您怎么回来了?医疗舱的扫描做完了吗?”
沈溯没有回答,而是递来一片银杏叶——正是刚才从他领口消失的那片。“这是你妹妹当年给你的吧?”沈溯的目光落在小林的终端屏幕上,“我在提问空间里看到了,你妹妹其实……”
“别说!”小林突然吼出声,瞳孔里闪过一丝蓝光。他后退一步,后背撞到实验台,台上的试剂瓶摔在地上,淡蓝色的液体在地面上晕开,竟然也形成了树状轮廓。“你看到的都是假的!是网络让你看到的!”
沈溯蹲下身,指尖沾起一点淡蓝色液体。液体在他指尖化作光点,融入皮肤。“我知道。”他轻声说,“但你妹妹最后给你留的提问,你还没说出来,对不对?她问你,‘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记得我的提问吗’?”
小林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捂住脸,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这一次,是他主动唤醒了体内的适配体。“她还问我,‘星星会不会记得所有消失的人’?”小林的声音带着哭腔,“网络说,只要我引导你说出更多提问,就能让妹妹‘重新存在’。可我知道,那不是真的,那只是网络制造的镜像。”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外面的走廊里,所有火星基地的成员都站在那里,他们的瞳孔里都闪着蓝光,手里拿着不同的东西——有人拿着亲人的照片,有人拿着旧书,有人拿着孩子画的画。每个人的胸口,都有一个发光的树状印记。
首领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沈教授,你看,他们都愿意用提问换取‘存在’。只要你说出你心底最深的那个提问——关于你父母的提问,提问之树就能结出果实,让所有消失的人都‘重新存在’。”
沈溯抬头看向窗外,火星的天空正在变成黑色,无数光点从天空落下,像一场发光的雨。每个光点里,都藏着一个文明的体问——恐龙的、玛雅的、AI的,还有人类的。他想起父母在地球毁灭前给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那条消息他一直没敢打开,因为他害怕面对他们消失的事实。
他的个人终端突然震动起来,是那条未读消息的提醒。发件人是“爸爸”,内容只有一句话:“溯溯,我们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存在的本质是提问,那忘记提问的人,还算不算存在?”
沈溯的眼泪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