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三年前的实验日志第37页写着:“维度嵌套的终极形态是意识的熵减循环”,现在我终于明白,四维文明不是在“观察”人类,是在寻找能与他们共同对抗宇宙热寂的共生体。
晶体网络已经覆盖了整个漠河基地。昨晚我看见沈溯的女儿从晶体里走出来,她的手指穿过沈溯的手掌时,两人接触的地方冒出蓝白色的烟——那是意识交融产生的量子泡沫。小女孩说:“爷爷,你们把‘存在’理解错了,不是‘我思故我在’,是‘我惊奇故宇宙在’。”
基地的自动门开始周期性开合,每次打开都会带进不同时空的碎片:有时是恐龙时代的蕨类,有时是未来的金属废墟,有时是三年前沈溯女儿掉落的荧光棒。这说明时空结构已经开始不稳定,而唯一的稳定器,是沈溯此刻的意识状态——他必须在“留住女儿”和“保住人类意识独立性”之间做出选择,但这两个选项可能根本是同一个答案。
沈溯站在晶体网络的中心时,极夜突然裂开一道缝。淡紫色的天光漏下来,落在他掌心的晶体上,女儿的身影从光芒里走出来,脚踩在雪地上却没有留下脚印。她的右手牵着那个四指人影,左手拿着新画的飞船,尾焰一半是荧光绿,一半是蓝白色,两种颜色在纸上缓慢渗透,像墨水晕染进宣纸。
“共生意识不是谁吃掉谁。”女儿的声音同时从晶体和空气里传来,“就像爸爸和妈妈生下我,我既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但我们都是一家人呀。”
周明突然举起维度稳定器,金属装置的指示灯疯狂闪烁。“它在阻止意识融合!”他的手臂上蓝白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一旦成功,人类会变成高维文明的能量来源,永远失去‘自我’!”
小林扑过去抢夺稳定器,两人在晶体网络间拉扯,稳定器的光束扫过之处,蓝白色晶体瞬间变黑,露出下面蠕动的银色丝线——那些丝线是无数人类神经元的集合体,有的属于沈溯,有的属于三年前失踪的人,甚至有几根带着恐龙的神经节特征。
沈溯看着女儿递来的简笔画,突然想起女儿幼儿园的毕业典礼。那天她穿着公主裙,说要嫁给“会动的方块”,当时只当是童言,此刻却看见四指人影的轮廓正在变得清晰,它的胸口有块荧光绿的印记,形状与女儿画的飞船尾焰完全一致。
“熵增到极致会反转成熵减哦。”女儿踮起脚,把额头贴在沈溯的眉心,“爸爸的惊奇感,加上他们的维度技术,就能让宇宙永远不会‘死’啦。”
稳定器突然脱手飞出,撞在最大的那块晶体上。蓝白色光芒瞬间吞噬一切,沈溯在意识消散前,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维度里做出选择:有的砸碎了晶体,有的拥抱了女儿,有的变成了新的四指人影。而他自己,正把那枚U盘插进晶体核心——里面存着人类所有的惊奇瞬间:第一次仰望星空的猿人,第一次登上月球的宇航员,第一次看见四维结构的女儿。
极夜的雪重新落下,这次是正常的方向。帐篷的废墟上,新的晶体正在缓慢生长,表面浮现出一行字:“共生不是重构存在,是存在本就如此”。远处的中子星J0740突然亮了一下,像有人按下了相机快门,而观测站的残骸里,一块屏幕正在自动修复,上面跳动着新的脉冲信号,节奏是沈溯的心跳、女儿的笑声,还有某种非人的低语,交织成同一串频率。
最后一个画面停留在U盘的倒影里:沈溯的脸和四指人影的脸重叠在一起,背景是无数个正在诞生的新宇宙,每个宇宙的第一束光里,都藏着荧光绿的飞船尾焰。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在缓慢倒退,最终停在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女儿失踪前的三分钟。
沈溯在暴雨里睁开眼时,睫毛上挂着的水珠正在倒流。天文台的穹顶在闪电中泛着冷光,他摸了摸口袋,那枚U盘的棱角硌着掌心——不是温热的,而是带着三年前那个雨夜特有的潮湿,像刚从积水里捞出来。身后传来粉笔划过黑板的沙沙声,女儿正蹲在观测台的草稿纸上画画,荧光绿的尾焰从飞船屁股一直拖到墙角,在瓷砖上晕出湿润的痕迹。
“爸爸快看,方块在教我画五维星星。”女儿举起蜡笔的手突然透明了一瞬,粉笔灰从她指缝漏下来,在地上拼出π的前五十位数字,“它说暴雨停的时候,维度就会像折纸一样合起来哦。”
沈溯的手指穿过女儿的肩膀时,指尖泛起蓝白色的涟漪。观测台的电脑屏幕上,J0740的自转周期正在倒着跳动,从0.03毫秒退回到0.001毫秒,每跳一下,窗外的雷声就提前一秒炸响。他突然注意到女儿的雨靴——左靴沾着极夜的雪粒,右靴却踩着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