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代码,三体星系的电波翻译成了他昨晚写在草稿纸上的公式。最深处的海洋里,那个未完成的符号正在自我补全,每一笔都由无数文明的语言交织而成。
“够了!”他嘶吼着挣脱,发现自己仍站在病房里,墙上的时钟秒针恢复了顺时针转动,周明正举着血压仪站在面前,眉头拧成疙瘩。
“沈教授,您血压飙升到180了。”周明的听诊器线缠在手腕上,金属头反射的光在沈溯眼里幻化成熵钟的裂痕,“刚才一直在喊陈博士的名字,是做噩梦了吗?”
沈溯盯着周明的胸牌,照片里的年轻人笑得一脸无害,但工牌编号“712”三个数字正在缓慢变形,最终化作那个神秘符号。“你认识陈博士?”他突然问。
周明的笑容僵了半秒,随即恢复自然:“听过您提起,第七区的天才嘛。可惜……”他没再说下去,转身去拿镇定剂,白大褂口袋里掉出个东西,滚到沈溯脚边。
是半片枫叶标本,叶脉里嵌着的银白色粉末正在发光。
旋转的星图,沈溯趁周明配药的间隙,把枫叶标本塞进枕头下。镇定剂注入静脉时,他故意偏过头,看见周明后颈贴着块纱布,边缘露出的皮肤呈现出星图刺绣的纹路——和林夏衬衫袖口的图案一模一样。
“睡吧。”周明的声音变得异常柔和,带着催眠般的节奏,“等你醒了, entropy(熵)就会回到它该在的地方。”
这个词像钥匙插进锁孔,沈溯的意识瞬间清醒。他在大学时给陈博士取过外号叫“Entropy”,因为他总说宇宙的终极规律藏在无序里。而周明刚才的发音带着轻微的舌尖上翘,那是陈博士独有的口音,绝不可能是普通护工能模仿的。
药物还是起了作用。沈溯感到眼皮发沉,恍惚间看见周明的白大褂下摆掀开,露出里面穿的深蓝色工装,口袋里露出半截曲奇——巧克力碎拼成的符号正在融化,顺着布料滴落在地,腐蚀出细小的黑洞。
再次睁眼时,病房变成了大学天文社的活动室。墙上贴着泛黄的星图,沈溯坐在熟悉的旧课桌前,面前摊着1998年的天文年鉴。陈博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少年时的清亮:“老沈,快看猎户座的伴星轨迹,像不像你昨天推导的那个公式?”
他猛地回头,二十岁的陈博士正趴在望远镜前,右眼戴着单片眼镜,镜片反射的星光里藏着旋转的星云。林夏坐在窗边吃曲奇,袖口的星图刺绣闪着银光,她抬手把半块曲奇递过来,巧克力碎拼出的符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是……”沈溯的手指穿过曲奇,却抓了个空。整个房间开始像水波般荡漾,星图上的星星一颗颗脱落,化作银白色的粉末。
“我们一直在等你提问。”年轻的陈博士转过身,右脸开始浮现鳞片,“自由意志不是被决定的,也不是绝对自由的——它是提问时产生的涟漪。”
星图突然全部亮起,每颗星星都变成林夏的眼睛,星云在瞳孔里旋转成漩涡。沈溯感到有人抓住他的手腕,低头看见自己的右手正握着支钢笔,笔尖悬在年鉴空白页上,墨迹晕染出的形状,正是那个未完成的符号。
“该补完它了。”无数重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所有文明的低语汇聚成洪流。
未愈合的伤口,沈溯在尖叫中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地下实验室的地板上。银白色粉末已经漫过脚踝,像液态的星尘般涌动。林夏仍站在熵钟前,双手被蓝色藤蔓完全包裹,她的左眼变成了星云,右眼却流淌着真实的泪水,滴在地上绽开枫叶形状的水花。
“它在等你签字。”林夏的声音一半是自己的,一半是无数人的低语,“每个文明的终点都是提问的起点,陈博士早就懂了。”
熵钟的显示屏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盘绕的银色丝线,丝线编织出的画面里,陈博士正走进观测舱的白光,转身时朝镜头比出写字的手势——那正是沈溯握钢笔的姿势。
沈溯突然想起胸针背面的字:“星图的最后一颗星,是观测者的眼睛。”他摸向白大褂口袋,那半片枫叶标本正在发烫,叶脉里的粉末组成了符号的最后一笔。
就在他要把枫叶按向熵钟的瞬间,实验室的门被撞开。周明举着消防斧冲进来,白大褂上沾着深蓝色的布料碎片,他的右眼也变成了星云,斧刃却对准了林夏:“别让她完成仪式!沈溯,这不是集体无意识,是更高维度的捕食者!”
林夏发出痛苦的尖叫,蓝色藤蔓突然收紧,勒得她脖颈上的红斑渗出鲜血。那些血珠在空中聚成陈博士的脸:“小周说得对,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