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断炭条还能划出印
一夜暴雨如注,将燥热的夏末彻底浇透。
空气里满是泥土与湿叶混合的清新气息,却也带来了新的麻烦。
沈星河坐在桌前,指尖拈起一截本该坚硬的炭条,稍一用力,便化作一滩湿润的黑色粉末。
他转头望向墙角,那只用来储存炭条的旧木箱,箱底正渗着水,里面的存货显然已尽数遭殃,结成了无法使用的墨色泥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蹲在屋檐下,手里捏着仅剩的半截残炭,望着院中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青石板愣。
就在这时,邻家那个扎着冲天辫的孩童,咯咯笑着跑进自家院子,捡起一根昨夜被雷劈断、边缘烧得焦黑的槐树枝,兴奋地在湿润的泥地上划拉起来。
一道道粗粝却分明的黑色线条,勾勒出一只不成形的怪兽。
孩童的无心之举,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沈星河的思绪。
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院中那棵老槐树下,拾起几根同样被雷火吻过的枝丫。
他用指甲刮去表面那层酥脆的焦皮,露出里面被高温逼出油脂、已然炭化的木芯。
他回到屋里,随手抓过一张废旧报纸,将这根“新笔”
在背面用力一划。
一道深邃的黑色痕迹应运而生,虽不如之前精制的炭条那般顺滑,却带着一种原始而有力的质感,仿佛是从树木的骨血中直接榨取出的颜色。
他看着纸上那道深痕,忽然低低地笑出了声。
前世,他曾是那个站在数据之巅的男人,为了“记录”
二字,可以斥资千万,建造一座恒温恒湿、永不断电的数据中心,用无数冰冷的服务器去储存人类文明的比特流。
而今,他坐在这间漏雨的屋子里,一根被雷劈火烧的枯枝,反倒让他更真切地触碰到了“记录”
二字最朴素、最坚韧的本质。
同一时刻,“冷灶堂”
内,秋季的第一次议事正在进行。
堂屋里坐满了人,林夏站在中间,清了清嗓子,将议题抛了出来:“各位叔伯兄弟,随着冷灶技艺的推广,越来越多的人想了解咱们最早是怎么过来的。
我提议,是不是该扩建一处专门的展览空间?”
话音刚落,年轻的周小海立刻接道:“这事好办!
沈哥那旧屋不是空着吗?地方大,又是这技术的源地,干脆就改成陈列馆!
把他用过的工具、画的图纸都摆出来,让大伙儿都看看!”
这个提议立刻引来一片附和。
“对,就该这样!”
“咱们得立个碑,把沈哥的功劳刻上去!”
“那才叫饮水思源!”
热烈的讨论声中,唯有角落里的沈建国一言不,只是默默抽着旱烟。
良久,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他才缓缓磕了磕烟锅,从怀里掏出一个被油布层层包裹的方块,小心翼翼地打开。
布包里,静静躺着一枚铁夹,正是那枚经过无数次失败后,最终复刻成功的原型。
它的表面布满锤痕与火燎的印记,却被摩挲得油光亮。
“他走前,最烦的就是被人当神仙一样供着。”
老头嗓音瓮声瓮气的,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他总说,东西是拿来用的,人是拿来活的。
要是真懂他,就别把他一个大活人变成冷冰冰的牌位。”
说着,沈建国站起身,走到堂屋中央那个写着“轮值”
二字的木箱旁,将那枚铁夹郑重地放了进去。
“以后,这东西就放在轮值箱里。
谁当天值班,谁就得带着它,亲自去给街坊修一次灶。
这,才叫传承。”
林夏怔怔地看着那枚铁夹,又看了看沈建国布满皱纹却异常坚定的脸,心中豁然开朗。
她悄无声息地将自己原本准备好的“纪念专柜”
方案图纸收回袖中,转而朗声宣布:“沈叔说得对!
是我狭隘了。
我提议,启动‘流动火种计划’,把咱们复刻出的第一批原始灶具做成可借展的套件,每家每户都可以申请借用一周,亲身体验从无到有的过程。
让技术流动起来,让火种在每家每户的灶膛里重新点燃!”
午后,雨彻底停了,阳光炙烤着湿漉漉的大地。
沈星河沿着河岸行走,一边寻找着更多适合制作炭笔的木材。
途经镇子边缘的废料场时,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循声望去,只见几个半大青年正围着一处土堆,用铁锹费力地挖掘着。
那位置,正是他当初埋下电子饭卡读写器的地方。
“都说了这下面没东西,你们非不信!
就几根破铜线,能卖几个钱?”
一个瘦高的青年抱怨道。
另一个头上绑着布巾的青年反驳:“你懂什么!
我听人说,这下面埋着沈叔叔留下的‘未来机器’,挖出来能对着它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