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夙朝低头瞧着怀里人明明关心却嘴硬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打趣道:“方才还说人家碰瓷儿,这会子倒心疼起人来了?”
话音刚落,澹台凝霜抬脚就往他膝弯踹了过去。萧夙朝没防备,“哎哟”一声从榻边滑下去,结结实实地摔在地毯上。
他还没来得及揉腿,就见澹台凝霜猛地转过身,一把薅过他叠在榻尾的锦被,连带着旁边的玉枕一起朝他身上扔过去,锦被“啪”地罩在他头上,声音冷飕飕的:“废话真多,滚去书房睡。”
萧夙朝从锦被里探出头,看着她别过脸去的后脑勺,又气又笑:“朕招你惹你了?就说一句还不行了?”
“不行。”澹台凝霜头也不回,往榻内侧挪了挪,直接用背影对着他,“看见你就烦,赶紧走。”
萧夙朝无奈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的褶皱。他捡起被扔过来的被子枕头,磨蹭着不肯走:“那你脖子上的伤……”
“不用你管。”澹台凝霜瓮声瓮气地应着,耳根却悄悄泛起了红。
萧夙朝瞧着那抹绯红,眼底漾起笑意,终是没再逗她,只低声道:“那朕去书房了,有事让侍女来叫朕。”
榻上的人没应声,像是已经睡熟了。萧夙朝轻手轻脚地退到门口,临关门前又回头望了一眼,见她蜷缩在榻角,肩头微微起伏,才放心地合上门。
殿门合上的轻响还未散尽,榻上那团被子便动了动。澹台凝霜掀开锦被坐起身,方才对着萧夙朝的那股子别扭劲儿早已褪去,眼底清明得很。她拢了拢微乱的衣襟,扬声唤道:“落霜。”
守在门外的落霜应声而入,见她已起身,连忙上前想为她披上外衣:“娘娘醒着?要不要再歇会儿?”
澹台凝霜摆摆手,目光望向偏殿的方向,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郑重:“睢王的腿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
“回娘娘,太医刚诊过脉,说万幸没伤着筋骨,只是旧伤牵扯着疼,已经重新上了最好的金疮药,让殿下好生静养几日便无大碍。”落霜恭声回话,见她神色关切,又补充道,“御膳房的膳食也送过去了,睢王殿下正吃着呢。”
澹台凝霜这才松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榻边的锦缎,忽然话锋一转:“你去查件事。”
“娘娘请吩咐。”
“去查睢王殿下那匹常骑的‘踏雪’,昨日受惊时,平日里照料它的马夫在哪,在做什么。”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仔细着些,别惊动了旁人。”
落霜心头一动,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马夫最是熟悉马匹习性,若真是有人在马料里动手脚,马夫不可能毫无察觉。娘娘这是怀疑,那马夫或许也牵扯其中。
“奴婢这就去办。”落霜沉声应道,“喏。”
待落霜退下,殿内又恢复了安静。澹台凝霜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落了一半的梧桐叶,眉头微蹙。萧恪礼虽是贪玩跳脱,却从不信口雌黄,既然他说定国公世子动了手脚,这事便不能只当孩童口角。
尤其是那马夫……她指尖抵着窗棂,眸光渐深。若真是内外勾结,那这背后的水,恐怕比看上去的还要深些。
一阵风卷着落叶掠过窗棂,澹台凝霜抬手关上半扇窗,指尖触到微凉的木框,心头那点隐忧愈发清晰。
她转身走到妆台前,铜镜里映出颈间那道浅红的指痕,昨夜萧夙朝盛怒时的模样又在眼前晃了晃。她指尖轻轻按上去,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这宫里的暗涌,从来都不只是朝堂上的刀光剑影,连孩子的骑射场都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
正思忖着,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是落霜那沉稳的步调。澹台凝霜回头,见是个小内侍捧着茶盏进来,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谁让你来的?”她端起桌上的冷茶抿了口,声音平淡无波。
小内侍膝盖一软就想跪,被她眼神制止,嗫嚅道:“是、是御膳房的刘管事,说娘娘醒了,让小的送壶新沏的雨前龙井来。”
澹台凝霜瞥了眼那茶壶,壶盖缝里飘出的热气带着点异样的甜香,不似龙井该有的清苦。她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指尖在桌案上敲了敲:“放着吧,你去偏殿看看,睢王殿下的点心够不够,不够再让御膳房添些。”
小内侍愣了愣,忙应声退下。
待他走远,澹台凝霜才拿起银簪,挑开壶盖往里探了探。茶水里沉着几粒碎末,泛着淡淡的粉色,看着倒像是桃花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