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青玉砖都被硌出了裂纹!"
澹台凝霜闻言挑眉,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她靠回绣着鸾凤的软枕,指尖绕着散落的青丝,轻笑出声:"我猜,他是把萧清胄的党羽全部废为庶人,赶出京城了?"话音未落,窗外忽有穿堂风卷起,吹得檐下的银铃叮咚作响,仿佛在应和她的猜测。
落霜眼中满是钦佩,双手交叠在胸前福了福身,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赞叹:“娘娘料事如神!满朝文武都被陛下的雷霆手段惊得两股战战,那五位门客当场就尿了裤子,被侍卫像拖死狗般拽了出去。”她绘声绘色的描述,让寝殿内添了几分鲜活气息。
澹台凝霜扶着雕花床头勉强撑起身子,眉头因疼痛紧紧蹙起,凤目里蒙上一层水雾:“传太医,疼死本宫了!”她咬着下唇,苍白的指尖无意识揪着锦被,“还有,赶紧的给他选秀纳妃!三宫六院充盈起来,省得他一门心思全放在本宫身上。”尾音带着浓浓的怨气,活像只被惹恼的猫儿。
落霜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凑近几步压低声音道:“娘娘有所不知,陛下今早退朝后就下了旨——往后萧国后宫只准有一位皇后,胆敢提议充盈后宫者,以谋逆论处;若是帝王再娶,便废其帝位!”她偷偷瞥了眼澹台凝霜的神色,声音愈发轻柔,“旨意都已经昭告天下了。”
“什么?!”澹台凝霜猛地抬头,牵动浑身酸痛,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她连翻几个白眼,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真服了他!本宫的命不是命?他日日这般吃醋,难不成要本宫日日瘫在榻上?”她抓起枕边绣着并蒂莲的软枕,狠狠砸向床榻,“这暴君,分明是想累死本宫!”寝殿内,银铃般的抱怨声与窗外的蝉鸣交织,衬得这位皇后娘娘娇嗔的模样愈发鲜活生动。
雕花门外传来环佩轻响,宫女栀意莲步轻移至榻前,指尖绞着帕子压低声音:"娘娘,太医到。"寝殿内还残留着安神香与龙涎香交织的气息,澹台凝霜半倚在软缎靠枕上,青丝如瀑散落在绯红寝衣肩头,腕间新结的雪色纱巾堪堪遮住斑驳吻痕。
"传。"她嗓音沙哑,凤目扫过铜镜里自己苍白如纸的脸,抬手揉了揉酸胀的腰肢。鎏金屏风后转出白发苍苍的老太医,药箱上的铜环撞出闷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银针探入腕间脉搏的刹那,澹台凝霜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老太医捻着胡须的手微微一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请娘娘转告陛下......"他斟酌着措辞,药箱里的瓷瓶碰撞出细碎声响,"注意次数,夜里温柔些。"取出的青瓷药瓶上缠着朱红丝带,"这是特制的伤药,此后三日......"话音未落,就被澹台凝霜截断。
"你跟他说。"她歪头靠在软垫上,指尖把玩着垂落的流苏,"端碗血燕来。"语气慵懒又带着几分不耐,仿佛谈论的不是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而是御膳房新制的点心。
栀意福了福身应下,裙摆扫过满地鲛绡残片。老太医望着榻上神色淡然的皇后,终于忍不住轻叹:"娘娘若再次承宠,迟早有皇嗣。"他从袖中掏出泛黄的医书,墨迹在午后阳光里泛着陈旧的光泽,"可娘娘如今的身子......亏虚太甚,实在不适合诞下皇嗣。"
澹台凝霜忽然笑出声,笑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她撑着额头支起身子,凤目微眯:"若本宫有了皇嗣又会如何?"尾音拖得绵长,像是漫不经心的询问,又像是暗藏锋芒的试探,殿内的气氛骤然变得凝重起来。
太医的声音在寂静的寝殿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目光中满是忧虑:“娘娘,您身子本就孱弱,五个月前侍奉废帝萧清胄时,日夜承宠,本就损耗了不少元气。昨夜又......”他顿了顿,看着澹台凝霜苍白如纸的脸色,“这般折腾下去,轻则胎像不稳,重则血崩啊!”话音落下,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唯有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还在无声诉说着这压抑的氛围。
澹台凝霜靠在绣着金线牡丹的软垫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被边缘,良久才幽幽开口:“落霜,去请陛下过来,就说本宫没胃口用膳。”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缕幽魂,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寒意。窗外的风突然大了些,卷起半幅鲛绡帘,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侧脸上,将眼下的乌青衬得愈发明显。
落霜瞧着自家娘娘强撑着的模样,心中泛起一阵酸涩,赶忙屈膝行礼:“喏!”转身时,裙摆扫过冰凉的青砖,踏出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眨眼便消失在九曲回廊中。寝殿内重归寂静,只余太医收拾药箱的窸窣声,与澹台凝霜若有若无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