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偌大的宫殿里,交织成一曲无人倾听的哀歌。
鎏金宫灯在暮色中次第亮起,萧夙朝踏着满地碎金般的余晖踏入龙涎宫。玄色龙袍上的金线蟒纹随着他的步伐若隐若现,腰间玉佩撞出清越声响,却在瞥见床榻上蜷缩的身影时戛然而止。澹台凝霜裹着月白锦被,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苍白的唇瓣微微翕动,竟比案头那支将谢的白梅还要脆弱。
"娘娘卯时便睡下了。"落霜垂首福身,指尖捏着帕子的力道紧了紧,"太医说......"她咬着下唇复述那些医嘱,目光悄悄扫过帝王骤然阴沉的脸色。萧夙朝骨节分明的手指捏得指节发白,袖中藏着的西域进贡的蜜饯匣子"啪嗒"坠地,红玛瑙滚落在青砖上,惊得守在门边的宫娥屏息后退。
"血崩?"他喉间溢出一声沙哑的呢喃,缓步走到床前。玄色衣角掠过冰凉的地砖,带起一阵暗涌的风。伸手抚上她泛青的眼下,指腹擦过凹陷处时,喉头像是被龙涎香狠狠呛住,"霜儿乖,这几日歇几日......"声音不自觉放柔,像是哄着不肯吃药的孩童,"等身子恢复了,咱们再说皇嗣的事。"
忽的想起什么,他猛地转头,冕旒在烛火中摇晃出细碎光影:"落霜,皇后用膳了吗?"
"未曾。"落霜话音未落,便见萧夙朝已经转身疾步而出,袍角扫过打翻的蜜饯匣子,红玛瑙骨碌碌滚进床底。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压低的吩咐声,混着晚风飘进来——"传御膳房,炖最滋补的药膳,半个时辰内必须呈上来!"
落霜垂首应了声“喏”,声音轻得像落在青石板上的晨露。萧夙朝却还站在床边,目光灼灼地盯着榻上沉睡的人,鎏金冠冕下的眉眼藏着化不开的担忧。他又问:“皇后睡多久了?”声音不自觉放柔,像是怕惊醒了什么易碎的珍宝。
落霜咬着下唇,睫毛轻颤:“奴不知,自午后便一直睡着……”话音未落,榻上的人突然动了动。
澹台凝霜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朦胧的凤目对上萧夙朝关切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虚弱的笑意,轻声呢喃:“陨哥哥。”
这一声唤,让萧夙朝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汪春水。他连忙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将人扶起半分,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躺好,喝点水。”白玉瓷碗送到她唇边,清水顺着嘴角滑落,在寝衣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他抬手轻轻擦去她嘴角的水渍,眼底满是自责与心疼:“朕往后温柔些,再不这般莽撞了。”
澹台凝霜靠在他怀里,像只慵懒的猫儿,闻言哼唧了两声,娇嗔道:“好,人家腰疼,不对,哪都疼。”她皱着鼻子,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都怪你。”
寝殿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相依的身影映在茜纱窗上。萧夙朝将人搂得更紧,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满心满眼都是宠溺:“是朕的错,朕好好赔罪。”
澹台凝霜仰起脸,水雾朦胧的凤目望进萧夙朝盛满疼惜的暗金色瞳孔,喉间溢出一声带着鼻音的轻笑。她纤弱的指尖攀上他垂落的玄色发带,将微凉的丝绸缠在指节间反复摩挲,声音像浸透蜜糖的糯米糕般绵软:"好——"尾音拖着缱绻的颤音,明明是气若游丝的应和,却无端带着勾人的意味。
萧夙朝喉结滚动,指腹不自觉摩挲着她泛红的耳垂,触到颈侧尚未消退的齿痕时,心头猛地一紧。他俯身将她彻底圈进怀中,下巴蹭过她汗湿的发顶,龙袍上的金线蟒纹硌着她单薄的脊背:"想吃什么?御膳房炖了三个时辰的雪蛤羹,还有你最爱吃的玫瑰鹅脯......"
话音未落,怀中的人突然闷哼一声,蜷着身子往他怀里钻了钻:"不要......"她揪着他衣襟的指尖微微发白,"只要你抱着......"呢喃声裹着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锁骨处,惊得萧夙朝浑身紧绷。殿外夜风穿堂而过,吹得鲛绡帐幔簌簌作响,却吹不散这方天地里翻涌的旖旎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