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回。”
赵烈的声音很低,却没有半分犹豫。
“不回。”
陆颉也落下。
董延点头。
“敌军退军,肯定是因为陛下用了什么计,现在回去,怕是会坏陛下大事。”
梁桓沉声:
“对,我们留在这里,继续观望。”
韩云仞接道:
“远守。”
赵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没有震,没有惊,只有一种被彻底压实过后的坚定。
“陛下既能一人退敌。”
“那我们,就一人不添,一言不扰,一步不乱。”
“我们就在此等。”
大雪继续落下,把百余骑的盔甲和战马覆盖成一片沉白。
他们不动。
像一堵立在风雪中的暗墙。
无声。
无形。
却在静静守着那一人刚刚立起的锋。
风雪依旧落着。
白茫茫的天与地之间,三十万铁骑缓缓退向北侧。
而就在撤军之线完全和城门拉开距离的那一刻,号角再次响起。
那号角声并不急促,也不带杀意。
沉稳。
厚重。
仿佛是某种重新掌控局势后的笃定宣告。
拓跋努尔缓缓抬手。
那只手戴着粗重的狼皮腕甲,覆着结霜的兽皮,像巨岩般沉稳。
他只是将手往前一指。
“在此扎营。”
不需要重复。
命令落下,他身后的旗队已经举起狼旗。
黑底银线的旗帜在风雪中猛然展开,像一头巨狼俯瞰整个平阳。
前军停步。
后军相继回合。
三十万骑兵如同一块巨大的铁流,被人以极高的掌控力在雪地中推转成一个缓慢却无比精准的巨大回旋。
地面震动。
马蹄沉沉。
在雪地上留下长而整齐的黑色裂纹。
那是铁骑碾压雪层到冻土所留的痕迹。
拓跋努尔没有再看城门。
他看的是地形。
平阳城前的平地极广,城下向外数里之内地势平直,中段略有起伏,三里外则有一条缓坡起伏的自然高线。
若想围城,三里线,是最完美的压迫距离。
可以截断城内出击与援军接近的速度。
又可以避免城墙上的床弩与火炮直接威胁。
拓跋努尔指向三处地势高点。
“东三里为第一营。”
“北偏西为第二营。”
“西南斜角为第三营。”
言罢停顿了一瞬,目光沉沉落向那座被雪幕包裹的城墙。
“以平阳为心,三营为围。”
“断其外粮。”
“封其求援。”
“围而不攻。”
一句“围而不攻”,落得极轻。
却像刀锋从雪下划过,锋寒刺骨。
传令军士立刻高声重复。
“围而不攻。”
“围而不攻。”
那声音在雪野间回荡,越传越远,越传越冷。
三十万将士没有疑问。
没有喧声。
只是执行。
铁骑开始分列。
车辎搬落。
纛旗插定。
雪被大军的动作层层破开,再被踩实。
很快,一片片雏形营阵在白色的平原上浮现。
狼骑的军阵,并非以城为敌。
而是以困为锁。
他们不是来攻。
而是来等。
等平阳城里的粮食一点一点耗尽。
等士兵的意志被寒冬与饥饿慢慢熬碎。
等民心因恐惧与绝望而开始溃散。
等一个强盛之国,自己从城中崩塌。
拓跋努尔缓缓收回手。
手套上沾着碎雪,在风中慢慢融开。
“他们没有援军。”
他说。
“他们粮草不丰。”
他又说。
“他们若不出——便困死。”
“他们若出——便破之。”
他的声音平缓,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