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给我做主啊…这泼妇…哎呦…”
她话还没说完,宋铁军眼一瞪,抬脚作势又要踹过去。
吊梢眼吓得“嗷”
一声,把剩下的话全咽了回去,连滚带爬地缩到她男人身后。
“做主?做你妈了个逼!”
宋铁军对着缩到男人身后的吊梢眼啐了一口,然后指着牛车,对着那几个汉子吼道,“麻溜地!
把偷我们的蕨菜、刺老芽、榆黄蘑给我吐出来!
少一根儿,老娘今天就把你们几个婆娘嘴里的牙全敲下来!
不信就试试!”
这话一出,效果立竿见影。
那个胖老娘们儿捂着还在火辣辣疼的耳朵,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油腻腻的破布包,抖抖索索地扔到牛车旁的地上。
散开一看,正是少的那一扎蕨菜和两把刺老芽,蔫吧了不少。
厚嘴唇老娘们儿虽然嘴肿得说不出话,也哆哆嗦嗦从自己挎着的篮子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里头正是那包上好的榆黄蘑,还好好的。
宋铁军走过去,弯腰捡起她的山货,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没错。
她冷冷扫了那三个狼狈不堪的老娘们儿一眼,没再动手,但那眼神比刀子还冷,看得那三人一哆嗦。
“行了,看在你们受伤,给我兄弟道个歉,再拿五十块钱就行了!”
陈光阳看了一眼二埋汰,二埋汰只是皮外伤,脑袋上只是出了一个小口,看着有点厉害,实际上没啥问题。
这几个老娘们还有汉子对视一眼。
哪还敢放半个屁,赶紧扶起自家被打得七荤八素的婆娘,连狠话都不敢留一句,急忙凑了五十块钱,然后又给二埋汰道了歉。
这才在围观人群鄙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中,灰溜溜地挤出人群跑了,活像一群夹着尾巴的丧家犬。
黑市儿口瞬间安静了不少。
宋铁军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刚才那股子不管不顾的狠劲儿泄下去,才显出一丝孕妇的疲惫。
她转过身,快步走到还傻愣愣站在牛车边的二埋汰跟前,脸上的冰霜瞬间化开,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还傻站着干啥?低头!”
宋铁军的声音又恢复了平时的利索,带着不容置疑。
她从怀里掏出块洗得白但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擦拭二埋汰脸上头上混合着泥土的血污。
动作笨拙,甚至有点哆嗦,跟刚才那生猛的样子判若两人。
“疼不?”
她一边擦,一边小声问,眉头拧成了疙瘩。
“嘿嘿…不疼…媳妇你来了就不疼了…”
二埋汰咧开嘴傻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衬着脸上的血道子,格外的滑稽又心酸。
他看着宋铁军因为激动和用力而微微红的侧脸,还有那因为怀孕而圆润的下巴,只觉得心里头热乎乎的,比吃了蜜还甜。
他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角,露出里面红白相间、肥瘦均匀的上好五花肉。
“媳妇你看!
俺给你挑的!
顶好的五花三层!
包饺子指定香迷糊你!”
油纸包上还沾了点他身上的血迹,他也不在意。
宋铁军看着那块肉,再看看男人那傻乎乎的、还带着伤的笑脸,鼻头猛地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赶紧低下头,假装继续给他擦脸,闷声道:“…傻样儿!
疼也值!”
陈光阳在旁边看着,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走上前,咧嘴一笑,拍了拍二埋汰没受伤的肩膀:“行啊二埋汰,挨顿揍,换媳妇心疼,你这买卖不亏!”
他又对宋铁军竖起大拇指,“铁军,你这身手,比当年削刘大猛子那会儿更利索了!
肚子里揣着娃都这么尿性,不愧是咱靠山屯的穆桂英!”
宋铁军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脸微微一红,剜了陈光阳一眼:“光阳哥,你就别埋汰我了。
今天多亏你镇住了那几个瘪犊子。”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陈光阳摆摆手,“走吧,这黑市儿也甭逛了。
铁军想吃饺子是吧?正好,去我家!
让你嫂子给你们包!
我那还有条狍子腿,剁点肉馅掺进去,再让三狗子把他家酸菜捞两颗,包酸菜狍子肉馅儿的!
今儿咱好好喝两口,给二埋汰压压惊,也替你肚子里的小崽子庆祝庆祝,有个这么能打的娘!”
“哎!
那敢情好!”
二埋汰一听有酒喝有肉吃,立马忘了疼,乐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宋铁军扶着二埋汰,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身上的伤处。
二埋汰一手捂着脑门,另一只手还宝贝似的捧着那块沾了血渍的五花肉。
小两口互相搀扶着,上了马车,慢慢的朝着靠山屯的方向走去。
夕阳的金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