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骨骼。
每一次呼气,都在眼前形成一团瞬间消散的白雾——尽管看不见,但脸颊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短暂而微弱的气息温热。
地面潮湿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物直达身体,如同躺在冰面上。
寒意并非均匀分布,而是从与岩石接触的部位开始,一点点向内侵蚀,先是脚底麻木,接着膝盖僵硬,然后是腰背酸痛冰冷,最后连环抱在胸前的手臂都失去了知觉。
寂静,是黑暗的帮凶。
起初只是绝对的安静,仿佛置身于真空之中,连自己的心跳都震耳欲聋。
但很快,更深沉的、来自地底的声音开始浮现。
是水滴声。
“滴答…滴答…滴答…”
清晰无比,仿佛就在耳边,又好似来自四面八方,无法定位。
那单调、冰冷、永无止境的声音,每一次滴落,都像直接敲击在紧绷的神经上。
水滴声之外,更遥远的地方,似乎还有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呜咽风声?或者是某种不知名生物的蠕动声?想象力在黑暗中疯狂滋长,将任何细微的声响都扭曲成未知的威胁。
恐惧如同藤蔓,缠绕着每一个人的心脏,越收越紧。
寒冷加剧了身体的颤抖,而颤抖又似乎放大了那些恐怖的声音,形成了一个绝望的闭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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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能入睡。
清醒地承受着黑暗、寒冷、未知声音的折磨,每一秒钟都无比漫长。
意识在清醒与恍惚之间摇摆。
饥饿感像一把钝刀,时不时地刮过空瘪的胃袋,带来一阵阵痉挛般的疼痛和随之而来的虚弱眩晕。
干渴的感觉更加致命,舌头肿胀黏,紧紧贴着上颚,每一次轻微的吞咽动作都带来喉咙撕裂般的痛楚。
身体的疲惫到达了极限,肌肉酸痛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连挪动一下手指都异常艰难,只想就此瘫倒,坠入永恒的黑暗。
然而,精神却无法放松,敏感到极点,对周遭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风声鹤唳。
寒冷让思维变得迟钝、黏滞。
时间感彻底消失,只剩下煎熬本身。
寒春紧紧抱着林香,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妹妹冰冷的小手。
她能感觉到林香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黑暗中,她摸索着用指腹拭去妹妹眼角无声滑落的冰冷泪水。
她能清晰地听到田训压抑的、沉重的呼吸声在不远处响起,以及运费业偶尔忍不住出的、带着绝望和痛苦的沉重鼻息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赵柳的啜泣渐渐变成了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呜咽,那声音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充满了无尽的悲凉。
耀华兴则彻底陷入了沉默,如同消失了一般,只有偶尔传来的一声极其轻微、仿佛耗尽了生命力的呻吟,证明她还活着。
这一夜,是纯粹感官酷刑的集合。
黑暗剥夺了视觉,寒冷侵蚀着触觉,寂静放大了听觉,饥饿和干渴折磨着味觉和内脏,地底深处那混杂着土腥、霉腐和微弱硫磺味的气息刺激着嗅觉。
五感在极限的困境中被扭曲、放大,成为了痛苦本身。
时间不再是流淌的河流,而是一块凝固的、冰冷沉重的铅块,死死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公元7年6月19日,白天?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极其微弱、冰凉、带着灰尘气息的空气流动拂过寒春的脸颊。
她猛地睁大眼睛,尽管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但那微弱的气流带来了希望的气息——通往更高处的缝隙可能就在附近!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探查,但僵硬冰冷的四肢根本不听使唤。
紧接着,奇迹生了。
一丝纤细得如同蛛丝般的、带着微弱暖意的光线,艰难地穿透了洞顶不知多高、多远处的一道细微岩隙,如同利剑般刺破了浓稠的黑暗!
它落在不远处一处光滑的岩壁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模糊的光斑。
“光!
有光!”
赵柳嘶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尖叫起来,打破了死寂。
所有人如同被电流击中,猛地抬头,贪婪地追寻着那束微弱的光明!
那光斑极其微弱,淡黄色,在绝对的黑暗中却显得如此神圣。
它微微颤动着,随着时间流逝缓慢地移动、变形,如同一个虚幻的、随时会破碎的梦境。
然而,这微不足道的光源,却像一针强心剂,瞬间驱散了部分绝望的阴霾,点燃了求生的本能!
它证明了外面世界的存在,证明了白昼的降临!
耀华兴失神的双眼终于有了焦距,死死盯着那光斑,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
林香紧紧抓着姐姐的手,力量大得让寒春生疼。
运费业也停止了烦躁的踱步,仰着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混杂着希冀和更深的疲惫。
光明带来了短暂的鼓舞,但现实很快重新占据了上风。
那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