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才敢继续战战兢兢地前进。
没有所谓的“生机”
,只有越来越浓重的绝望和疲惫。
又一堵冰冷的、湿漉漉的岩壁,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火光照亮的尽头。
又是一个死胡同。
队伍停了下来。
死寂再次笼罩,只有水滴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死寂中,红镜武高大的身影猛地僵住了。
他停在离那堵终结之路的岩壁几步远的地方,沉重的铁靴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时间仿佛凝固了那么一瞬。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那如磐石般矗立的背影,仿佛在这一刻,从内部无声地垮塌了一角。
那件厚重的红镜甲,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在摇曳的火光下,更像是一具冰冷的、沉重的囚笼,将他困在其中。
“……”
他喉咙深处出一声极其压抑、极其轻微的咕哝,如同受伤野兽的低吼,迅淹没在死寂中。
他猛地转过身,动作之大,带起一阵沉闷的甲片摩擦声。
他那双空洞的眼睛迅扫过身后的每一个人——寒春紧蹙的眉头下那藏着忧虑和一丝不易察觉质疑的眼神,林香那惊恐得像受惊小鹿般躲避他视线的目光,赵柳那锐利审视、毫不掩饰的探究目光,耀华兴那低垂着头、却仿佛洞悉一切的沉默,三公子运费业那因绝望而失神的涣散眼神,公子田训那表面平静下极力掩饰的焦躁,还有弟弟红镜广那充满担忧和信赖却又不知所措的眼神……
当看到众人脸上那无法隐藏的疲惫、迷茫,以及那在最深处悄然滋生的、对他指引方向的无声质疑时,红镜武的脸颊肌肉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
一股滚烫的血液猛地冲上他的头顶,瞬间烧毁了他最后一丝强装的镇定。
他感到耳根烫,一种熟悉的、火辣辣的羞耻感如同藤蔓般死死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这是他先知外衣又一次被残酷现实撕碎的时刻,是他那不容侵犯的权威再次被冰冷石壁无情嘲笑的瞬间。
不行!
他不能就这样认输!
他必须重新凝聚起那破碎的自信!
“咳……”
他清了清有些干涩紧的嗓子,试图找回那惯常的低沉、威严的声线,但那声音出口时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颤抖。
他刻意挺直了腰背,仿佛要撑起这片压顶的黑暗,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至少他自己这样认为),扫视着周围的岩壁,仿佛在努力寻找着什么被忽略的“神启”
。
“莫慌!”
他提高了音量,试图用力量驱散恐惧,“此处看似绝路,实则暗藏玄机!
方才我……”
他顿了顿,大脑在飞运转,试图从这片除了石头还是石头的环境中编织出一个可信的理由,“方才我感受到此处岩壁深处,有水脉流动的微弱震颤!
水脉!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离地表的距离正在缩短!
意味着出口的方向就在这附近!
这不过是……不过是迷宫的一个小小考验!
是大地对我们勇气和智慧的试炼!”
他的声音在狭窄的洞窟里嗡嗡回响,带着他自己都能感觉到的空洞和勉强。
他甚至不敢去看寒春和赵柳的眼神,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他强行撑起的伪装,直视他内心的慌乱。
他下意识地避开了她们的方向,目光最终落在了公子田训身上,仿佛想从这个相对温和的同伴那里寻求一点认同。
然而,公子田训只是微微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疲惫地移开了视线,低下头继续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动作显得有些神经质。
三公子运费业更是出了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带着浓浓绝望的叹息,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仿佛随时会瘫倒。
红镜广则担忧地看着哥哥,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是更紧地攥住了衣角。
红镜武的心沉了下去。
他能感觉到,那个曾经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先知”
光环,在这绝对的黑暗和冰冷的现实面前,正在加碎裂、剥落。
他那套曾经屡试不爽、用来挽回颜面和维持权威的说辞,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水脉?震颤?在这种鬼地方,除了自己的心跳和血液奔流带来的耳鸣,他还能感受到什么?可他必须说下去,必须编下去!
否则,一旦连他自己都承认彻底迷失了方向,那队伍里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凝聚力,恐怕会瞬间崩塌,被这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
“我们只需……只需稍作休整,仔细辨别……”
他强行压下喉咙里的干涩,声音显得更加飘忽不定,“定能找到真正的通路!
我红镜武……”
那句“我红镜武言出必践”
的豪言壮语,此刻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堵在他的喉咙口,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