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军事 > 走入唐宋诗词的河流 > 第八十一章 陈子昂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第八十一章 陈子昂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4 / 5)

bsp;  晚上住在驿站里,能听见远处的军鼓声,断断续续的,像在提醒他:边境还在打仗,大唐的麻烦还没断。他躺在硬板床上,摸出怀里的书,借着油灯的光看。

    那是本《诗经》,翻到《小雅·采薇》那页,纸都黄了。“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他小声念着,就红了眼。

    “采薇”是啥?是伯夷、叔齐不食周粟,在首阳山采野菜充饥的故事。他们守着自己的道义,宁可饿死也不妥协。他觉得就像那俩人,抱着点念想,却连念想都快抱不住了。

    以前他也想过“仰天大笑出门去”,现在呢?只能“念此私自愧,长歌怀采薇”——对着野菜叹气,对着黑夜发呆。

    岭南的雨下得勤,一下就是好几天,房檐上的水滴答滴答的,跟敲木鱼似的,敲得人心里发毛。他病了,咳得厉害,有时候咳着咳着就吐出血来。

    驿站的小吏可怜他,给了他一碗姜汤,他捧着碗,手都在抖——这碗姜汤,比他在长安喝的任何山珍海味都暖,暖得了身子,暖不了心。

    等他终于能回四川老家的时候,人已经垮了。头发白了大半,背也驼了,走几步就得歇一会儿,咳嗽起来能把肺都咳出来。

    他母亲听说他要回来,提前半个月就站在村口等,看见他的时候,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地摸他的脸:“我的儿,怎么瘦成这样了?”

    他没想到,家门口等着他的,除了母亲的眼泪,还有捕快的锁链。

    抓他的是射洪县令段简,个贪得无厌的主儿。段简早就听说陈子昂家里是蜀地的富豪,有钱有地,就想敲诈他。

    先是派人去陈家,说要“借”五千缗钱,陈子昂不给——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种贪官污吏。段简恼了,就找了个由头,说陈子昂“谋反”,派捕快把他锁进了大牢。

    那牢里又潮又暗,墙缝里渗的水滴滴答答的,跟敲木鱼似的,敲得人心里发怵。地上铺着一层发霉的干草,闻着一股酸臭味。

    他蜷缩在干草堆上,浑身的骨头都在疼,疼得他直冒冷汗。他怀里还揣着个铜制水甑——那是他母亲给他的,是家里传下来的物件,用来煮水喝的。水甑上刻着简单的花纹,是他小时候母亲教他认的,现在摸起来,还能想起母亲的手温。

    有天夜里下雷雨,闪电把牢里照得跟白天似的,瞬间又黑下去,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陈子昂疼得浑身发抖,意识都快模糊了。

    可就在这时候,他好像又站在了幽州台上——还是那片黄昏,还是那堆残垣,野草长得更高了,都快没过他的腰了。他往远处看,想找燕王招贤的黄金台,哪儿还有台啊?全是密密麻麻的乔木,长得疯疯癫癫的,把曾经的热闹全盖了。

    他还看见年轻时的自己,在长安的集市上,举着那把古琴,高声说:“我陈子昂有好诗!”周围的人围着他,眼里满是敬佩。可转眼,画面又切回了牢里的干草堆,霉味、血腥味、潮湿味,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丘陵尽乔木,昭王安在哉?”他在心里问,没人答。天地间静得可怕,风刮过树叶的声音,像在哭。那文明断层的疼,又一次把他裹住了,比牢里的铁链还紧。

    第二天早上,狱卒开门的时候,发现他没气了。枯瘦的身子蜷在干草里,跟一截干木头似的。他怀里的铜制水甑碎了,碎片撒了一地,尖儿上还沾着点水渍——不知道是夜里疼得没力气,手一松摔碎的,还是他故意摔的。那碎裂的声音,好像还在牢里飘着,跟他没说完的话似的。

    他死的时候才四十二岁。

    后来呢?后来大唐慢慢从那文明的裂缝里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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