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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苦涩。
“后续,也未再见援兵抵达。”
“探子来报,大疆国那边,昨夜已经开拔。”
“依照行军速度,只怕今明两日,便要兵临城下。”
帐内的火光在跳。
炭星在赵烈的话声间“啪”的一声炸开。
“若只有这一万人,加上城中不到三万的残军,总计也不过四万。”
“对面,足有三十万叛军。”
他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哑。
手指在桌边轻轻一抖,却又立刻收回,握成拳,贴在身侧。
“陛下……属下实在担心,这仗——怕是不好打。”
说完这话,赵烈再也不敢抬头。
他低着头,呼吸有些乱,心跳在胸腔里砰砰作响,几乎要撞出声来。
空气里一时寂然无声。
只有外头的风,掠过旌旗,卷起猎猎的响。
火光映在沙盘上,照出一片片起伏的影子,像山,也像刀。
萧宁静静地看着那幅图。
没有答,也没有问。
只是手指在案几上极轻地一点。
那声音极轻,却像是在心头敲下一锤。
赵烈等着。
他以为陛下会皱眉、会叹息、会下令。
然而没有。
萧宁只是抬起头,眉目间依旧是一贯的沉静。
“我知道了。”
他语调平缓,如常人听风,如常人说话。
“属下担心援军不足——”赵烈急声想解释,可那句“担心”刚出嘴,就被萧宁的目光压了回去。
那目光并不严厉,却让人心口发紧。
赵烈低着头,额角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落在盔甲的边缘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帐外风声起伏,旌旗猎猎,仿佛也在为他那句“恐怕不好打”而掀起波澜。
可萧宁只是抬起手,轻轻一按。
那动作不急不缓,却仿佛将所有的喧哗都压了下去。
“赵烈。”
他开口。
声音低,却稳。
“援军虽少。”
他略微顿了顿,指尖轻敲桌案。
“但若只是防守——已经足够。”
赵烈抬起头,像是没听懂。
那一瞬,他的喉咙有些干,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火光照着他脸上细微的抽搐,他整个人僵在那里。
“陛下……防守?”他试探地问。
萧宁的目光转过来,平静如镜。
“不错。”
“防守。”
他语气淡然,仿佛这两个字本就理所当然。
赵烈怔怔地望着他,呼吸几乎忘了该怎么调。
“陛下,属下愚钝,不敢妄言……可如今敌军势大,我方兵少……若仅防守,恐怕——”
“恐怕?”
萧宁抬眼。
那一瞬的目光,像一柄被鞘藏太久的刀,明亮、锐利,却不带一丝情绪。
赵烈心头一跳,话顿时噎住。
他看见萧宁的唇角微抿。
“此番敌军,不敢南下。”
那声音很轻,却像一粒铁珠坠入水面,溅起层层涟漪。
“平阳城,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战。”
帐中寂静无声。
连炭火都似乎安静下来。
赵烈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他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震慑后的茫然。
“陛下的意思是——”他艰涩地吐出几个字,“他们……不会再往南?”
萧宁微微颔首。
“不会。”
“这场仗,他们打不下去,也不敢打下去。”
“平阳,就是他们能走到的尽头。”
赵烈一怔,心头的惊疑愈深。
“可是……”
“可是他们有三十万。”
“是。”
“而我们只有不到四万。”
萧宁的声音依旧淡淡。
“所以,你以为他们必然攻下平阳。”
“属下不敢妄断——”
“无妨。”
萧宁的声音打断了他。
“你心中怎么想,就怎么说。”
那平静的语气,让赵烈心底微微一动。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以人数而论,敌我悬殊。若大疆真全军压上,我们守三日已属不易,更别说三日后敌退。”
他说完,抬起头,眼神里有惶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