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崇武冷笑:“赵烈啊赵烈,你以为忠勇就能换来天子的恩典?笑话!等你拼到身死血尽,皇帝也未必记得你一个名字。”
梁敬宗慢悠悠道:“是啊,你就守吧。咱们等着看。看你守得越惨,笑得越大声。”
他们的眼神中,满是轻蔑与讥讽。
赵烈胸口剧烈起伏,额角青筋暴起,唇角都被咬出了血。
可最终,他只是一步一步后退,转身而去。
酒肆门口,风雪扑面而来,冰冷刺骨。
赵烈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无比孤独。
身后,三人的笑声再度响起,混杂着酒气,嚣张而刺耳。
“哈哈哈——”
那笑声,像一把把尖刀,一次次刺进赵烈心头。
——
赵烈走在夜色里,脚步沉重。
他喉咙里翻涌着一股血腥气,眼眶隐隐泛红。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楚:这三人,根本不是同袍。
他们只盼着自己失败,只等着平阳陷落。
而他,却必须死死撑起这座摇摇欲坠的城池。
孤立无援,众叛亲离。
赵烈的心口,仿佛被撕裂成两半。
一半是怒火,一半是绝望。
他仰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唇角溢出一丝苦笑。
“主帅啊……若您醒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同袍?”
风声猎猎,却没有任何回答。
只有那远方逼近的敌军烽火,正一步步照亮漆黑的夜色。
赵烈心底,生出一个冷彻骨髓的念头:
——平阳,怕是真守不住了。
而他,却只能硬撑下去。
哪怕,下一刻就要被整个世界的冷嘲热讽,压得粉身碎骨。
夜色沉沉,平阳城内,风声呜咽。
赵烈方才从城头下来,满心郁结,走得脚步沉重。
忽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守在衙署的军士慌慌张张跑来,神色苍白,气息急促。
“将军,不好了!主帅——主帅咳血了!”
赵烈心头一震,猛然止步。
他只觉眼前一黑,脚下几乎要踉跄。
“什么?!”
军士脸色惊惶,语音颤抖:“主帅刚刚动了下,胸口的血就涌出来,咳得昏死过去,口中全是血沫!我们慌忙按住,可根本止不住啊!”
赵烈心脏狠狠一缩,眸子刹那间血红。
他没有多问,转身便疾步冲去。
——
衙署后院的偏房内,火光摇曳。
几名亲兵与守军围在床榻前,神色慌乱。
沈铁崖横卧在床,面色惨白,唇角沾满鲜血,胸口一张一合,呼吸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他眉心紧皱,仿佛在痛苦中挣扎,偶尔轻微抽搐,像是随时会断气。
赵烈冲进房门,眼前的一幕让他心口瞬间被刀剜般刺痛。
“主帅!”
他扑到床前,双手死死抓着沈铁崖的手臂,心中狂乱。
“主帅,坚持住啊!你不能倒!燕门已亡,如今大尧只剩下你撑着,你若死了,这北境便彻底没了希望!”
可回应他的,只有胸口断续的微弱起伏。
血腥味刺鼻,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赵烈双眼血红,猛然抬头,嘶声道:“快!快去找郎中!不管是谁!翻遍全城,都要给我找来!”
亲兵应声而去,慌乱奔走。
——
平阳虽是城池,但只是小城。
战乱之下,本就缺医少药。
加之近日大批残兵涌入,病号无数,郎中更是应接不暇。
亲兵们一路找寻,几乎将半个城池都翻遍,才勉强寻来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郎中。
老者背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被请至衙署。
甫一进门,便见到床榻上的沈铁崖。
他眉头深锁,面色沉重,连连叹息。
“来得迟了……伤口太重,又拖延多日,血气已衰,气息散乱。”
赵烈心头猛然一紧,急切道:“先生!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救主帅!只要能救,什么代价我都答应!”
老郎中摇摇头,上前探脉,手指按在沈铁崖手腕上。
脉搏微弱而凌乱,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老者眉头皱得更深,沉声开口:“胸口贯穿之伤,本就要命。能撑到此时,已是天人之力。但更要命的,不是伤,而是药。”
赵烈一愣,声音沙哑:“药?!”
老郎中叹息,抬起满是皱纹的手,颤声道:“战乱已久,南方药路断绝,许多药材根本运不进来。老夫手里仅有几味寻常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