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崇祯出关,展现种种不可思议的手段以来,高起潜一直感到不安。
起初他只觉得,自己在陛下面前,越来越无足轻重。
很快,高起潜发现:
并非他个人。
而是所有太监都在变得越来越无用。
陛下深居永寿宫暖阁,饮食起居无需贴身伺候,交代下来的差事,也多是些传话跑腿的简单活计,并无委以重任之感。
其心思更如九天之上的云霭,难以揣测。
如今,连阉人最根本的“残缺”都能弥补,那未来宫中,还有必要再选阉人入内吗?
他们这些旧时代的“产物”,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是如同弃履般随手抛开,还是……
高起潜不敢独自深想,着急忙慌地跑来周延儒府上,一处交流。
周延儒听完,不得不承认,高起潜的忧虑并非杞人忧天。
“此事干系太大,妄加揣测,恐难窥全貌。温大人心思缜密,洞察入微,或能有所见解。不如,我等去寻他商议一番?”
“也好。”
周延儒见高起潜同意,欲唤心腹下人速速安排。
却见高起潜不知从身上何处,又摸出了件黑色斗篷。
周延儒瞥了眼高起潜穿着的黑袍,又看了看手中这件质地相同的斗篷,不由哑然:
“高公公此行,准备得倒是周全。”怕不是登门前便有寻温体仁商议之心,只是碍于交情,等我主动开口。
两人悄无声息地从周府后门溜出。
车夫显然是高起潜心腹,不多时,便停在了温体仁府邸侧门外。
通报之后,二人被引至温体仁的书房。
长发披散的温体仁,只穿一件单薄的白色道袍。
看似不畏寒冷,实则是靠满室的炭火维持体感舒适。
听罢周延儒与高起潜的叙述,温体仁沉吟许久。
半晌,他缓缓开口:
“不瞒周大人与高公公,听完二位所言,温某有个盘桓数日的疑问,不得不说。”
高起潜忙问:
“温大人有何疑问?”
温体仁道:
“二位可曾想过,陛下为何以拍卖形式,赐下五十颗种窍丸?”
高起潜一愣,下意识道:
“温大人这是何意?如此仙家宝物,难道还指望陛下免费赠与诸臣不成?”
“非也。”
温体仁摇头:
“陛下威能,诸位有目共睹。”
“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若真有意敛财,他完全有能力不传法,不行拍卖之事,而是直接……嗯,强取我等资财。”
“何必多此一举,公平竞拍?”
周延儒脸色微变,迟疑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