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陛下行事总需遵循法度纲常,岂能……岂能如此逾矩?”
“法度?纲常?”
温体仁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周奎可是周皇后的生父,名正言顺的国丈。”
“陛下说抄家就抄家,说革爵就革爵。若非皇后苦苦哀求,只怕性命都难保。”
“周大人觉得,此举遵循了哪条祖宗法度?”
周延儒被这话噎住,无法反驳。
高起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把飞快把嘴闭上。
温体仁见状,继续剖析道:
“矛盾便在于此。”
一方面,崇祯手握雷霆之力,却选择了相对‘守规矩’的方式处理仙丹,仿佛在告诉文武百官:
他愿意遵循法度纲常。
另一方面,崇祯对国丈的处置,又显得无禁忌,毫不留情。
温体仁不由问道:
“个中分寸,陛下究竟依何把握?”
书房陷入沉默。
温体仁亲自起身,走到一旁的小炉边,拎起咕嘟冒泡的铜壶,为周延儒和高起潜各斟了杯滚烫的热茶。
氤氲的水汽驱散了些许凝重。
“此问容后再议。”
温体仁侧坐于原位,将话题拉回:
“说回王承恩之事。”
“依温某之见,王承恩如此公然出入风月场所,行事一反常态之高调,恐怕……是在向朝野吹风。”
高起潜面色一紧:
“吹风?”
温体仁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缓缓道:
“高公公,你与王承恩共事多年,当知其为人。”
“此人对陛下之忠心,毋庸置疑,但其性子,说好听些是沉稳;若说难听,便为木讷,绝非张扬跋扈之徒。”
“骤然得了天大恩典,重获完整之身,依其本性,应是心怀感激,愈发谨小慎微,绝无可能迫不及待地流连于勾栏瓦舍,授人以柄。”
“只有一种可能——”
他顿了顿,看着若有所思的二人,斩钉截铁道:
“陛下在借王承恩,为即将展开的变革吹风造势。”
“变革?”周延儒追问。
“正是。”
温体仁望向炭盆里噼啪跳闪的火星,眼神犀利道:
“王承恩乃内官之首,司礼监掌印,其一举一动,本就备受瞩目。”
“如今他不再是阉人……陛下极有可能,意在改革延续千百年的宦官体制。”
高起潜呼吸一窒。
虽然早有预感,但被温体仁如此直白地点破,仍觉心惊肉跳。
周延儒却皱起眉头:
“只革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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