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在敌境,火自心燃。”
李景荣的声音还在木屋里回荡,他人已经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只留下周卫国紧随其后,那句低沉的“旅长,这是您的一盘大棋,但愿我们能够下到最后”
,也如同叹息般,被风吹散在空中。
他站在营房外的空地上,深吸一口带着泥土和硝烟味的空气,抬头望向缀满繁星的夜空。
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能穿透这无尽的黑暗,直抵敌人的心脏。
“老秦!”
李景荣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黑暗中,一个瘦削的身影迅靠过来,正是旅部通讯员老秦,他永远是那么沉默寡言,二十年来,从未在通讯工作上出过任何差错。
“旅长。”
老秦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像一块沉默的磐石。
李景荣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老秦:“从今天起,在根据地边缘设立‘归途灯站’。
每夜子时,必须点亮一盏油灯,灯罩上刻上一个‘醒者名录’之人的姓名,由其家属亲自诵读其生平。”
老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将李景荣的命令牢牢地记在心里。
他知道,旅长做出的决定,必然有着深远的意义。
命令迅传达下去,很快,在根据地边缘的一处高地上,一座简易的灯站拔地而起。
灯站其实很简单,就是用几根木头搭建起来的一个平台,平台上放着一盏普通的油灯,灯罩是用白布糊的,上面用墨笔写着一个名字——“张大山”
。
张大山是前不久在一次战斗中牺牲的一名战士,他的家就在附近的村子里。
子时刚过,张大山的母亲,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走上灯站,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在昏黄的灯光下,老妇人开始诵读张大山的生平。
她的声音哽咽而沙哑,讲述着张大山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讲述着他对家乡的热爱,对亲人的牵挂,以及他对革命事业的忠诚。
“……大山啊,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没有给咱们老张家丢脸。
你放心,娘会照顾好你爹,会把你妹妹拉扯大。
你在那边,也要好好地……”
老妇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了,她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灯光摇曳,映照着老妇人悲伤的面容,也映照着周围人们沉默而肃穆的身影。
“归途灯站”
设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根据地,也传到了敌占区。
起初,敌人的反应是嘲笑和不屑。
他们认为这不过是八路军故弄玄虚,想要瓦解他们的军心。
然而,很快,他们就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北线的一个伪军哨兵,每天晚上都会偷偷地跑到距离“归途灯站”
不远的地方,倾听灯站里传来的诵读声。
他用笔在纸上,小心翼翼地记录着灯罩上的名字。
几天之后,他把记录下来的名字交给了他的一个朋友,也是一个伪军。
“老李,你说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每天晚上点一盏灯,念一个死人的名字,像是在干什么?”
老李抽了一口旱烟,眯着眼睛说道:“我看啊,他们这是在给我们报丧呢!”
伪军哨兵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报丧?什么意思?”
老李吐出一口烟圈,缓缓地说道:“你想啊,他们念的都是死人的名字,那不就是说,咱们这些人,早晚也要死吗?而且,他们还把名字刻在灯罩上,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咱们,咱们的名字已经被他们记住了,早晚要来找咱们算账吗?”
伪军哨兵听了老李的话,顿时觉得后背凉。
他越想越害怕,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总是梦到那些死人的鬼魂来找他索命。
“归途灯站”
的效果,远远出了李景荣的预料。
它不仅在根据地内起到了凝聚人心的作用,还在敌占区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东方闻音找到李景荣,兴奋地说道:“旅长,‘归途灯站’的效果太好了!
现在根据地里,大家干劲十足,都想为那些牺牲的战友报仇雪恨。
敌占区那边,伪军的士气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很多人都开始动摇了。”
李景荣点了点头,脸上却并没有露出太多的喜色。
他沉吟了片刻,说道:“闻音同志,‘归途灯站’的效果虽然不错,但是还不够。
我们不能只满足于在根据地边缘点几盏灯,我们要把灯,送到他们家门口。”
东方闻音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问道:“送到他们家门口?旅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景荣微微一笑,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要让那些敌人,每天晚上都能看到我们的灯光,听到我们的声音,让他们寝食难安,坐立不安。”
李景荣的计划很快开始实施。
先,他命令王瞎子将那包显影后的纸灰重新分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