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劲装,显得身姿更加挺拔。
四人没注意到角落里的温弈墨。
他们直接穿过大堂,走出了焦凰阁。
温弈墨对霜月使了个眼色。
“跟上。”
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悄悄跟了上去。
清晨的贡院外,已经聚了些人。
裴惊梧站在一棵老槐树下,手里拿着半块用油纸包着的定胜糕。
另一半,昨天夜里他温书的时候,已经吃掉了。
糕点的甜香,好像还留在嘴里。
付玉站在他对面,眼里有些担心。
“今天……还要考吗?”
裴惊梧点点头,把那半块糕小心地收进怀里,贴心口放着。
“嗯,面考。”
“礼部尚书和国子祭酒会当面出题,考的是临场应变。”
“这场过了,结合昨天的笔试成绩,定下前三甲,最后才是殿试。”
付玉听得紧张,手心都有点出汗。
“那……那你……”
裴惊梧看她紧张的样子,清冷的眉眼柔和了些。
他笑了笑。
“放心。”
“我会尽力。”
付玉用力点头。
“嗯!
你一定行!”
裴惊梧看着她,心里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付玉被他看得脸上烫,忙低下头。
“快进去吧,别误了时辰。”
“好。”
裴惊梧转身,向着贡院大门走去。
他的背影清瘦,却挺得笔直。
付玉一直看着,直到那青色衣袍消失在朱红门后,才慢慢收回目光。
贡院里,气氛严肃。
举子们被引到各自的考位,隔着一张窄几,与主考官对面坐着。
裴惊梧整理了一下衣襟,心里早已将历代策论默默复习过一遍,颇有把握。
他听见内侍官高声通报:
“主考官,礼部尚书,冯典冯大人到——”
裴惊梧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冻住了。
那张脸……
那张无数次在他噩梦里出现,带着轻蔑和冷漠的脸。
就算过了这么多年,就算那张脸添了岁月的痕迹,但那熟悉的轮廓,还是让他恨意翻涌。
“嗡”
的一声,裴惊梧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整个人差点没站住,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他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失态,但喉咙里瞬间涌上一股重重的血腥味。
他想吐。
那些被他死死压在心底的、最痛苦的回忆,疯狂地涌上来。
在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只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自己和母亲就被赶出了冯家。
还被嫡母派来的人追着毒打。
母亲临死前,抓着他的手,一遍遍念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还有他自己,为了一个馒头,被野狗追着咬的狼狈样。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男人可以高高在上,穿着锦绣官服,受人跪拜?
而他和母亲,却要在那样的苦日子里挣扎!
一股压不住的恨意,从他心底最深处疯狂地长出来。
裴惊梧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轻轻抖。
为了压住这股几乎要把他吞掉的狂乱情绪,他藏在袖子里的手,猛地握紧。
指甲狠狠掐进手心。
尖锐的疼,让他一下子清醒了一点。
但还不够。
他还用着力,指节攥得白,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