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再多言,肩膀哆嗦着朝着张嬷嬷跪拜,“喏。”
张嬷嬷旋即转过身,满脸僵硬地笑容,看着顾裴,“老奴方才已经教训了这没有礼数的婢子,九殿下现在是否愿意随老奴一同前往昭容殿?”
一场“主仆情深”
的戏码演得十足,程念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暗道:果然是宫斗高手身边的得力干将。
“罢了,”
顾裴似乎失了兴趣,他垂眸捻了捻袖口,半晌才抬眼,碧色眸子在雪光里闪了闪:“她得跟着。”
语气平平,却没留余地。
这女人藏着的秘密,得攥在手里才放心。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聚焦在程念身上。
程念惊得眼角一抽,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脸上堆满受宠若惊的谄媚笑容。
没想到啊,这小反派还挺有良心!
她还正愁怎么才能跟着他,机会就自己送上门了!
顾裴看到她那副快要溢出屏幕的狗腿样,脸上的神情瞬间僵硬了一下,不自然地把头转向了别处,簪尖在掌心刻出血痕。
张嬷嬷打量了程念一番,一个无足轻重的宫女而已,便松口道:“可以。”
就这样,程念带着一丝窃喜,一丝忐忑,跟着未来的暴君,踏入了书中那位宠冠六宫的何贵妃的领地——昭和宫。
昭和宫的奢华与青鸾殿的破败恍若两个世界。
跨进昭和宫的门,暖意裹着甜香扑面而来,呛得程念鼻子酸,金砖缝里嵌着碎光,廊下宫女的袄子都绣着银线,环佩叮当却脚步无声,像一群精致的木偶。
这富贵气太盛,盛得像要把人融了,偏程念只觉得冷。
比青鸾殿的雪还冷。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子,簌簌地扑在昭和宫的朱红廊柱上,顾裴跟着张嬷嬷往主殿去时,程念却被珐琅一把拽到了回廊拐角。
“进了昭和宫的门,就得守昭和宫的规矩。”
珐琅双手拢在袖中,吊梢眼往程念冻得红的指尖上一扫,语气比檐下的冰棱子还冷,“明儿起,每日去三公主那儿当值一个时辰,可别误了时辰。”
话音未落,她已踩着积雪转身离去,靛青的棉裙下摆扫过阶前未化的薄雪,半点痕迹不留。
程念怔怔抬头,只见廊外枯枝横斜,灰蒙蒙的天压得极低,仿佛下一刻就要坠下来似的。
她被安置在顾裴寝殿的外间,一张光秃秃的木榻横在墙角,连半片褥子都没有。
“孤夜间偶有不适,你在此候着。”
顾裴的声音从厚重的锦帘后传来,平静得听不出半分情绪。
锦帘落下时带起的微风,将外间唯一的一盏油灯吹得明明灭灭。
程念看着那张小榻,嘴角抽了抽,手里不忘将匣子从行李中取出。
“人肉警报器?守夜工具人?”
她在心里冷笑,喉间涌上一股铁锈味,“这小狼崽子果然没安好心!”
外间阴冷的穿堂风卷着雪沫子从窗缝钻进来,她单薄的衣衫被吹得簌簌作响,方才在雪地里站得太久,绣鞋早已湿透,十根脚趾冻得针扎似的疼。
“什么良心现”
她盯着内殿那幅绣着青鸾的锦缎门帘,帘后透出的暖黄烛光像在嘲笑她白日的沾沾自喜,“分明是换个更精致的笼子继续熬鹰!”
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惊得她浑身一颤,这才现牙齿不知何时已咬破了舌尖,满嘴腥甜,远处传来三更的梆子声,在雪夜里显得格外凄清。
她郁闷地将包袱重重扔在榻上,心里把这未来暴君翻来覆去骂了千百遍。
。
门口忽地传来敲门声,程念撇了撇嘴上前将门打开。
“这位姐姐有何事?”
程念看着眼前人,想起这是之前扔给她令牌,眼角眉梢尽是傲慢的那个小宫女。
“张嬷嬷让我来通知殿下。”
那宫女语气平淡,目光扫过程念时,似乎觉得有些眼熟,话说到一半忽地记起那日雪地里的情景,脸上神色不免掠过一丝古怪的鄙夷,“娘娘让殿下明晚去暖香阁中一起用晚膳。”
“喏,我会转告殿下的。”
程念正在气头上,也没太在意门外之人的脸色,只想赶紧打走,说完便“砰”
地一声关上了门,动作间带着些不耐烦。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表情,不情不愿地将匣子抱着走向内殿。
只见顾裴正端坐在一张紫檀木书案前,提笔写着什么,侧脸线条在透过窗棂的微光里显得异常沉静,完全不像个孩子。
“殿下,”
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恭敬,“方才来人传信,贵妃娘娘让您今晚去正殿用晚膳。”
“昭容娘娘生前交代收着的匣子也取来了。”
说完,程念穿着粗气将匣子抱放到了桌上,别看这匣子里面没多少东西,却犹如千斤顶般重,程念暗自嘟囔着。
顾裴置若罔闻,笔尖在宣纸上流畅地移动,出细微的沙沙声。
待收笔,方瞥了眼匣子,交代道,“你且先看管着这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