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此处,至少性命无虞。待这场风波尘埃稍定,自有你的去处。”
萧砚的承诺还是很有效的,勉强驱散了陆林轩的不安。她紧绷的肩膀微微垮下,低低应了声:“谢…谢殿下。”
然而,檄文带来的阴影依然很有余威,尤其此刻孤男寡女共处一厅,虽有鱼幼姝在门边,使得陆林轩也下意识地拢紧了衣襟,身体微微后倾,眼神中仍有一丝戒备和害怕萧砚会突然做什么的恐惧。
而又始终未见萧砚让她退下,陆林轩便如同受惊的小兽,默默退至厅角最深的阴影里,将自己缩成一团。
鱼幼姝欲言又止,但萧砚只是一声失笑,随手取过案上的奏报翻阅起来,没再理会。烛光将他的身影投在后墙的舆图上,更显深沉。
片刻后,便有夜不收入内,鱼幼姝上前听过其人的言语后,轻声禀报道:“殿下,上官云阙和温韬已将人带回,此刻正在外候见。”
“带进来。”萧砚头也未抬。
少顷,庭前廊外便传来一阵喧哗。上官云阙标志性的尖细嗓音与温韬的劝解声中,却是混杂着一个疯癫的念叨。
“哎哟。上官老弟,你这身段…啧啧,就是你这玉…差点意思,差点意思啊。看老道这块…嘿嘿,这才叫宝贝。绝非人间凡品…”
陆林轩一惊,竟是忍不住向外去看,便见上官云阙一脸晦气地在前引路,温韬则半扶半架着一个邋遢不堪的老道向里而来。
那老道须发纠结如乱草,道袍污秽破损,眼神浑浊迷离,手里还死死抓着一个油亮的酒葫芦。他一进门,浑浊的眼珠便骨碌乱转,好奇地打量着厅内的陈设,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哎呀呀…好地方、好地方…紫气东来…贵不可言呐…”
鱼幼姝正侍立门内一侧。但老道目光扫过她,浑浊的眼睛却是倏地一亮,竟当即就要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
“哎哟,这位娘子…啧啧啧…好生俊俏,绝非人间凡品!来来来,让老道给你看看手相,算算姻缘…保管灵验…”说着,那只被勉强洗了洗的手,居直直朝着鱼幼姝白皙的手腕抓去。
鱼幼姝猝不及防,惊怒交加,猛地后退一步,手已本能地按在腰间剑柄之上,柳眉倒竖,厉声呵斥:“放肆!”
上官云阙更是气得脸色发青,兰指颤抖着指向老道,只恨没抓住机会一脚踹翻这武功不俗的老道。
“老疯子,老子忍你一路了!此乃王府重地,这位是殿下身边得力的鱼女使。再敢污言秽语,动手动脚,仔细你的狗头!”
不过言语间,他身形就已一晃,巧妙地挡在鱼幼姝身前,隔开了那老道令人作呕的视线和动作。
温韬一脸尴尬,急忙用力拉住老道的胳膊,试图将他拽离:“张天师、张天师。你且清醒清醒,这是秦王殿下驾前,不可失礼。殿下恕罪…张天师他…他这疯病时好时坏,我等实在…”他一边向萧砚告罪,一边焦头烂额地试图控制住这酒疯子。
萧砚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疯疯癫癫的老道身上,神色淡漠,看不出喜怒。
岂料那老道非但对呵斥充耳不闻,还兀自挣扎着想去拉扯鱼幼姝,口中并喋喋不休:“娘子莫怕…老道灵验得很…看你面相…”
温韬见萧砚静默不语,心中更急,情急之下,猛地提高声音,对着老道耳边几乎是吼了出来:“张玄陵!你不是日日夜夜念叨要找儿子吗!眼前这位,就是能帮你找到儿子的秦王殿下。快、快给殿下见礼。你那儿子张子凡,殿下知道他在哪儿!”
“儿子!”
那老道如遭重锤,浑身剧震,动作猛地僵住,浑浊的眼中瞬间被巨大的痛苦、茫然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充斥。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酒葫芦“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浑浊的酒液汩汩流出。
而随之其后,他似乎这才真正看清主位上那个气势如岳峙渊渟的年轻人,但只这一眼,双目浑浊却是仿佛瞬间恢复了一丝清明。
萧砚脸上似笑非笑:“堂堂一代天师张玄陵,何故失心疯至此”
张玄陵喘着粗气,惊疑不定地死死盯着萧砚的脸,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玄机,而眼见其人镇静下来,温韬才稍稍松了口气,却这才发现自己满背居然竟是冷汗。
但马上,他又听见那张玄陵嘿嘿怪笑起来,其人伸出枯瘦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萧砚。
“紫气,真是好浓的紫气…直冲斗牛,贵不可言。然…血海托帝星…险峻,也险峻得很呐…嘿嘿,这位…这位才绝非人间凡品…只怕是…是别处仙人临于此世才对…”
但这番疯癫呓语,落到在场众人耳中,却莫名似真有几分玄机。
一旁的温韬听得心头一跳,暗惊这老道疯癫至此竟还残存着几分相术本能。上官云阙却是再也按捺不住,自知不能动手,一动手这厮更疯,遂只是大声斥道:“老疯子,胡言乱语什么!”
萧砚的目光却略略一凝,从张玄陵进入此间开始,第一次认真审视此人,不过转瞬就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