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脾气。
回头看时念,见她站在巷口的灯笼下笑,眼里满是默许,便知劝不动了。
她摇摇头,冲两人扬声道:“那你们早些回来,别喝太多茶,仔细夜里睡不着!”
“知道啦!”
阿福头也不抬地应着,注意力早又飘回了茶楼里的说书声。
浅醉走到时念身边,望着茶楼里隐约透出的暖黄灯火,无奈地笑:
“这两个,倒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出来就管不住了。”
“出来玩嘛,本就是要放松的。”
时念拢了拢身上的薄披风,晚风带着水汽凉了些,吹得鬓角发丝轻扬。
“他们在盛京时,要么排戏到深夜,要么担心被世家刁难,绷得太紧了,难得放纵一回,随他们去。”
浅醉望着时念的侧脸,灯笼的光晕在她眉骨处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格外柔和。
她轻声道:“好,我知道了。”
自从时念一次次带着他们们转危为安,现在院里的人,都无条件信任她了。
时念闻言挑眉,转头看她,眼里带着点笑意:“怎么,你不支持我?”
浅醉猛地低下头,手指绞着披风的系带,脸颊“腾”地泛起红来。
她本就肤色白皙,这抹绯色倒比胭脂还显眼。
下颌骨上那道浅淡的疤痕处,透着更深些的红,只是藏在鬓角阴影里,不细看几乎瞧不出来。
“我……我自然是追随您的。”
从第一次站在怡红院的戏台前,对着满堂客人说往后咱们卖艺不卖身,凭本事吃饭那天起。
她就已经确信了。
时念看着她泛红的耳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没再多说,只是率先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夜色渐浓,远处隐约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混着茶楼方向飘来的“海盗劫船”的精彩桥段,将南岸的咸湿都溶于晚星之中。
次日清晨,阳光裹着海雾的潮气,在“祥福园”的朱漆大门上洇出片湿漉漉的亮。
时念站在台阶下,仰头望着门楣上的匾额。
“念姐,要不……咱还是回去换身衣裳吧?”
阿福搓着手,棉鞋在石板上蹭出半寸灰痕,眼神里带着点担忧。
“你看这门口的茶棚,那些汉子看你的眼神……太扎人了。”
他话没说完,就被时念抬手打断。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旗袍,领口绣着小瞧的红梅。
是吴婶前几日特地为时念新缝的。
之前的那些旗袍虽利落,却不如这丝绸料子透气。
如今这身正适合南岸的潮气。
海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许是南齐的水土养人,原本她眼角的道细纹如今都淡了许多,只在笑时会露出浅浅的梨涡。
“换什么?”
时念理了理旗袍开叉处的褶皱,指尖划过细腻的丝绸,语气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