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纾一行被安排住在靠外院的一间小院,廖护卫等人的职责是将夏侯纾安全送达,而且他们人多,又都是男人,不方便住在泊云观,所以午后就带着那些押运物资的车夫自行下山了。
临走前,夏侯纾特意叮嘱廖护卫赶紧回京将曲白师太的病情告知钟玉卿,并让裴浪来一趟。廖护卫应下后便先行骑马回去,留了四个护卫跟着押运物资的车夫们在后面赶路。
夏侯纾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把带给众师姐妹的礼物挑出来,其中有一把焦尾琴,那是她特意为七师姐妙离准备的,做工巧妙,音质也非常淳厚,是她自己珍藏多年的好物。随后她便亲自抱着那把琴往妙离的住处去。
妙离是个讲究人,她的住处种满了梨花树,花开时节满院雪白,所以她在门头上题了“晴雪”二字,但却大门紧闭,即便是同门的是姐妹,也是非请不得入内,所以格外清静。
如今已经入秋,梨花早已开过,只剩满树的秋梨,有几根枝丫从墙头伸出来,挂满了金灿灿的梨子,沉甸甸的吊在那里,惹人注目。夏侯纾沿着小径慢慢走近,远远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琴声,想来妙离又在练琴,琴技也比七年前精进了不少。
夏侯纾走上前去敲了敲门,里面并无回音,只是琴声很快就停了。又过了一会儿,里面突然传来一阵清冷的女声音:“谁啊?”
“是我,七师姐。”夏侯纾答道,“我是夏侯纾。”
妙离似乎想了很久才记起这么个人,然后问道:“你找我何事?”
夏侯纾恭敬道:“七师姐,许久不见,你可还好?”
里面又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妙离答道:“我挺好的,谢谢你的关心。”
话题似乎到这里又被终止了,夏侯纾琢磨了一会儿,方道:“七师姐,我有件东西要给你,你可以开开门吗?”
妙离并未开门,而是问:“什么东西?”
语气十分清冷。
夏侯纾越发心虚,便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焦尾琴,继续好声好气地说:“我特意为七师姐寻了一把焦尾琴,想着其实姐应该是喜欢的,所以……。”
她的话未说完,妙离的声音便已传出来:“不用了,我现在的琴已经用惯了,不喜欢更换,你还是自己带回去吧。”
明显的拒绝之意。
夏侯纾愣了愣,赶紧说:“七师姐,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当年我死皮赖脸地缠着你教我弹琴,结果却半途而废。不过这几年我也有跟着琴师学了些皮毛,如果七师姐肯赏脸,我愿意弹奏一曲,请七师姐指点。”
“不必了。”妙离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她,接着又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夏侯纾突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在原地愣了很久,又说:“七师姐,对不起,你若接受我的歉意,就请收下这把琴吧。”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突然道:“不用了,你拿回去吧。”
夏侯纾听明白了,七师姐是铁了心不会原谅她了,所以也不愿意接受她赠送的琴。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如同丧家之犬,无人可依,无处可去。
屋子里又响起了琴声,不过这琴声里充满了怨念与愤怒。夏侯纾是懂琴之人,自然明白这是七师姐在下逐客令,也不敢再纠缠,轻轻把琴放在门口,转身离开。
既然往事不可追忆,昔日的情谊不可挽回,那就这样吧,大家以后只当是熟悉的陌路人,不用想起、不用怀念,也就不会再有期待。
夏侯纾默默想着。
廖护卫他们走了之后,夏侯纾的院子就只剩下她和云溪、雨湖以及巧铃四个人。三个丫鬟都忙着在整理物品,谁也没有注意到她情绪低落,只当她是上山累着了。
晚些时候,突然来了一个年纪不大但眉目清秀的小道姑,传话说是曲白师太有事请夏侯纾过去,还特意叮嘱她不要耽误。
夏侯纾不明所以,又担心曲白师太出了什么事,赶紧跟着过去了。到了才发现曲白师太支走了所有人,包括妙如师姐。
静室里静悄悄的,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夏侯纾轻轻走过去,沿着床沿着坐下来,拉起去白师太的一只手,双手紧紧地握住握在手心,眼睛异常的酸涩。她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所以格外珍惜自己的生命,而曲白师太不到半百,却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这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
听到声音后的曲白师太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娇艳明媚的少女,露出一丝温柔和煦的笑容来,气息微弱地说:“你来了。”
“师父,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夏侯纾满脸担忧,“我们家住着一个医术很高明的大夫,白天我已经让廖护卫他们快马加鞭回去将他带过来了,一定能给您治好的。”
“不必白费功夫了。”曲白师太摇摇头说,然后深深地看着她,“你这几年过得可好?”
“师父,我很好。”夏侯纾点头如实回答道,“家中父母和兄弟姐妹待我都挺好,您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