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便好,那便好。”曲白师太喃喃道,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接着又说,“到底是亲生的父母兄弟,总不至于苛待了你。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夏侯纾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眼眶逐渐湿润起来。上山之后,曲白师太是第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可她却觉得妙非师姐说得非常对,整个泊云观里,她是最狠心,也是最没有资格接受曲白师太偏爱的人。
此刻,她也想问问自己,究竟何德何能?
曲白师太也注意到夏侯纾的眼眶红红的,湿漉漉的,立马啧了一声,不解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怎么说着说着又哭了?”
“我才没有哭。”夏侯纾不肯承认,随即擦了一把眼泪,又说,“师父,我只是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情。那时候,师父和师姐们待我那般好,可我这些年却一直躲着不来见你们。我知道这是我的不对,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然后看向曲白师太,“师父,您心里一定也在怪我吧?”
“傻孩子,我怎么会怪你呢?”曲白师太慢慢伸手去抚摸她的头,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起来,絮絮叨叨的说,“当初你母亲把你送来的时候,你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小小的、瘦瘦的,像只有气无力的小野猫。你母亲哭着跟我说你体质太弱,命格太硬,害怕留不住你,所以希望我能帮帮她。我怎么忍心拒绝一个母亲的请求?所以我就收下了,留在身边照顾。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你平安长大,无病无灾,我很欣慰。”
“七年前,你父亲突然派人来说要接你回去。当时我是不愿意的,因为你就像是我的孩子,每天在我跟前打转,总是‘师父师父’的叫着,我怎么舍得你离开?可是当时你们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你的大哥在北原战场上下落不明,我又怎么能自私的把你留下?
“听说你在回京的路上遭遇了埋伏,我急得几天几夜没睡好。直到后面知道你没事儿了,我才算是安心下来。那时候,我想着你与亲生父母分开那么多年,如今难得与他们相聚,肯定是要多花些时间和心思来与他们相处的,所以这些年你不来看我,我很能理解。但是你的师姐妹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她们不明白也不能理解。你不要怪她们。”
听完曲白师太的话,夏侯纾得眼泪彻底收不住了,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从脸颊上滚落。
“师父,我没有怪她们。”夏侯纾哽咽道,也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不来看你们,不是因为我要花时间和精力讨好父母,而是我害怕再一次被他们抛弃。”
曲白师太诧异的看着她,半晌才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夏侯纾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就她回京这几年来看,父母确实没有这样的打算。可在曲白师太面前,她又不能说撒谎骗她,便说:“师父,我知道我不该有这样的想法,我也是这几年才渐渐明白,当初母亲把我送到山上来是为了我好。可是那个时候,我还太小,不能明白大家的良苦用心。那时候母亲总是来看我,却又不带我走,让我觉得我好像就是被抛弃的那个,所以我一直想要牢牢抓住他们,我不想再做那个被抛弃的孩子。”
“不是这样的。”曲白师太摇着头说,“纾儿,你听我说。你的父亲和母亲从来不曾抛弃过你。送你到我这儿来,他们是迫不得已。而且这些年,泊云观也全仗着你父亲的庇护,才得以安宁,你的师姐妹们才能平安长大。”
夏侯纾愣了愣:“师父,您这话是何意?”
曲白师太看出她并不知情,便道:“你可知我的恩师当年明明收了三名弟子,且另外两名弟子的资质悟性都比我高,为何她最后还是将住持之位传给了我?”
夏侯纾疑惑了一会儿,不明白师父为何要提起泊云观的往事,便猜测道:“我听说,当年师祖最器重大师伯,可大师伯英年早逝,随后二师伯也还俗下山了,所以师祖就按照顺序将住持之位传给了师父您。”
“你说得对,但也不全对。”曲白师太轻笑道,“当年师父她最看重的的确是大师兄,可大师兄他喜欢游山玩水,志不在此。我师父没办法,只能另觅人选。可二师兄他眷恋红尘,也不是可以托付之人。后来之所以传给我,并不是觉得我是可造之材,而是无奈之举。”
夏侯纾默然。作为一个从小受到优待却未尽到晚辈和弟子职责的俗人,她没有资格议论师长的往事和传承事宜。
“我也知道自己资质平庸,所以咬着牙也要守住当年接任住持之位时对恩师的承诺。”曲白师太自嘲般笑了笑,继续说,“这些年来,这个承诺就像是我身上的枷锁,让我时刻不敢放松。可即便我已经付出了全部的心力,也没有办法带着泊云观走向辉煌。若非你父亲护着,你母亲时常前来关怀探望,泊云观只怕早已没有立足之地。所以说,我得感谢你们。是你们让我守住了当年对师傅的承诺,也无愧于泊云观的众人。”
夏侯纾从来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幼时母亲一趟一趟的来泊云观看自己,后来便是一车一车的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