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告诉她,其实自己也心悦着她。可重要的话来不及说完,周家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更不能给她一个笃定的未来。
他想着等一等,再等一等。他不会,也不舍得让她等太久的。
“你看,连你自己都无力反驳。”
她的嗓音一反常态的清透冷静,却让周槐序如同烈火焚身般难熬到每一寸皮肉都觉得疼痛。
她总是这样,通过贬低自己来诛他的心。
“令宜,你再等等。”思前想后,他只能这么说,“我会娶你的。”
这是他能给她最大的承诺,他有信心让周家渡过难关,只是时间长短他难下定论。那时候,一切尘埃落定,便是最好的时机。
眼前人眼眸一眨不眨地望向他,似乎要从他的眼睛里窥探到什么更多的东西。她的眼睛一直很水灵透亮,如一汪清澈见底的山泉,能流露出潺潺的情意。
她开始学会利用自己的一双含情目,攻心为上。周槐序的呼吸一窒,只听见她说:“我不想要你的施舍。”
他不懂,她怎么会认为这是施舍。究竟是什么样的施舍,能让他赌上一辈子去娶一个人?
“周先生,我想放弃你了。我和你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没必要因为旧时的约定捆绑在一起。还好,还好我们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还能去拥有各自的未来。”
周槐序想,她怎么敢,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她对他的喜欢,不过短短须臾四个月。他和她的情谊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吗?还是她已经被纪书朗打动,准备和他交往了?
他就这样侧身看着她,嗫喏半晌却一句话都不能说出口。因为他发现,他对佟令宜这样的说辞丝毫不能置喙。
你情我愿的事情,先是他的不甘愿,现在变成了她的。
事到如今,他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只能变成一句小心的试探,“你当真的?”
她笃定,“自然是当真。”
“先生是高山明月,是我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好一个高山明月,还没怎么样呢就不惜贬低自己来和他划清界限了。周槐序气极,从床榻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我看你今日当真是摔糊涂了。”
“这膏药叫锦儿来给你抹吧,商行还有些事,我就不在这儿久留了。”
“嗯。”令宜没再多说,任由他离去。这种话,多说无益,况且周槐序并不是想和自己谈的样子。
窗前月白色纱帐随人影晃动,令宜沉默地拿过瓷瓶挖出药膏涂抹在伤处,药膏刺激,痛的人怔怔地留下泪来。
她也不想,但周槐序见过程舒月那般女子,眼里当真还能容得下旁人吗?
他今日能说出娶她的话,也不过是那一日他和昏睡醒来的周老爷谈话的结果。她亲耳听见,那一日周老爷亲口对他说的话。
“我身子已经大不如前,周家无论怎么样也能保你们后半辈子无忧。只是我唯有一桩心愿就是想看着你和昭昭成婚,她是个好姑娘,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
佟令宜收回原本要推开门的手,屏息听着里面的动静。周槐序声音不重,却让门前的人能听个分明,“爸,你要是想。等生意上的事都处理完了,我就和她办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