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是他在和周老爷唯一的妥协,为了圆自己病中父亲的心愿,他不得不答应这桩婚事。
她自顾自地涂着药膏,眼泪就好像泄了闸的洪水止都止不住,就连锦儿进来她都不曾发现。
“小姐怎么了这是?”锦儿担心地问。
她摇了摇头,咽下喉咙里的痒意,轻声道:“没事,只是这药膏熏得眼睛有些痛。”
锦儿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只当做真的是大夫开的药膏熏人,不作深究。
外面漫天的星斗,苍穹高悬不可触碰。
云州春意来的迟,立春之后院中梅花还在馥郁芬香,争求最后绽放的时节。
周槐序甫一出门就遇见了问询赶来的秦佩兰,这段时间她忙于照顾周永明也朴素憔悴了许多。
走到佟令宜门前时,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担心的神色。
“怎么样了?我听说昭昭在路上被车撞到了,大夫怎么说?”
周槐序敛这眉目,沉声道:“没大事,就是受了点外伤。”
“她还没睡吧?我进去瞧瞧。”说完,作势就要推门往里走。
周槐序急拦住她道:“妈!”他咽下喉咙中的涩意,复又说道:“别去了,她应该不想见人。”
要是往日,秦佩兰定然会觉得周槐序在遮掩什么。可现在她因为丈夫的身体劳心费神,早就没了那等盘算的心思,随即对周槐序的话深信不疑。
“哦,也行。折腾那么久也累了,明日我再来看她。”
“嗯。”
周槐序见她不准备进去了,便也迈步准备离开。
他是在不想让秦佩兰知道,自己刚才和佟令宜闹得有多么难堪。他也不想让秦佩兰知道,是自己在佟令宜面前败下阵来,落荒而逃。
“兰时。”秦佩兰忽然喊住他,“你等等。”
“怎么了?妈。”他现在的确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猜秦佩兰喊住他是为什么。
之间秦佩兰故作神秘地走到他身边,扯着他的衣袖拉着他走,“我同你一道说些事儿。”
“可是生意上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秦佩兰恨铁不成钢,“怎么会!家里生意都由你全权接手了,我和你爸还能有什么瞒着你啊。”她回头看看,发觉已经走远,才开了口,“我是想问问你和昭昭的婚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爸说了,那日你和他说同意娶昭昭过门,可是真的?”
她一直忙于家中事务,而周槐序几乎每天都早出晚归,他们母子两还没当面谈论过这个问题一想到周槐序第一次对这门婚事的肯定不是说给自己听的,秦佩兰难免有些失落。毕竟,她对昭昭可是看作亲女儿一样。
话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周槐序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当即就和秦佩兰承认了这件事。一下子把秦佩兰高兴地合不拢嘴,“太好了,你终于开窍了。我就说昭昭这样的好姑娘,就是你会喜欢的。既然这样,你就去和昭昭商量商量,早些把订婚宴先办了。后年,争取后年让我抱上大胖孙子。”
“妈!”周槐序十分无奈,“这件事暂时别提了。”
秦佩兰做事素来雷厉风行,想到便立马去做了。这些年有周永明在她身后撑腰,也从不计较什么得失,对于周槐序和佟令宜的婚事也不例外。
“按理说去年你回来的时候就该订婚了,一直拖到现在。兰时啊,昭昭这样好的姑娘再拖下去,万一被别的人抢走了怎么办?就程家那个小少爷,你的那个学生叫纪书朗的是吧?他绝对是喜欢昭昭,第一眼我就瞧出来了......”
周槐序被他念叨的头疼,忍不住打断她,“行了,妈。等事情都尘埃落定了,再说吧。”
秦佩兰偏不服气,呛声道:“等尘埃落定的时候,你媳妇儿都跑了。昭昭她压根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她现在心里有你,就算你穷得流落街头,她也愿意跟着你吃苦。”
“妈,你压根就不懂。”
令宜把他的承诺当做是一种施舍,也许她压根就不相信周槐序会为她心动。他们之间的感情好像走到了一条死胡同,从前是他不肯说出口,如今他试着说出来了,她却不信。
周槐序从没觉得那么煎熬,即使在大不列颠每逢期末或者提交论文的时候,他都不曾像现在这样心烦意乱。
“兰时啊,是你不懂。”秦佩兰叹了口气道。就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教会自己这个不通情爱的儿子,何为喜欢,何为爱。
那些浮于表面的金钱物质,远远比不过直白的爱意和相濡以沫的朝夕。
也许......也许只有吃过了爱情的苦,才能让他自己参悟些许道理出来吧。
......
次日一早,令宜洗漱完去吃早餐时,饭桌上就坐了周槐序一人。
她虽然都是些皮肉伤,但走起路来还是需要锦儿在一旁搀扶,一步一步挪得缓慢。
周槐序夹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