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将军府的内室里,沈澄葭靠在软榻上,听春桃回禀张婆子近日的动向。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纱,将房间照得暖融融的,却照不进沈澄葭眼底的冷静。
入秋以来雨水连绵,今日难得放晴,可她心中的阴霾,却未散半分。
“张婆子这几日总借着送东西的由头,在院子里打转,还旁敲侧击地问您的病情。”
春桃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警惕,“想来是在给白党传消息。”
沈澄葭轻轻点头,指尖摩挲着榻边的锦缎,缓缓道:“你接下来就故意在她面前唉声叹气,说我听说北疆传回‘军粮掺毒’的消息,担心父兄安危,又急又怕,昨夜竟呕了血,如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记住,要演得逼真些,让她信以为真——毕竟忧心北疆,才是最合情合理的缘由。”
春桃虽有些紧张,却还是重重点头:“小姐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定不会让她看出破绽!”
不出半日,“沈澄葭听闻北疆‘军粮掺毒’消息,忧思过度呕血”
的消息,就通过张婆子传到了仁寿宫。
太后白时雨捏着佛珠,听冯德海禀报完,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过是北疆传回些消息,就经不起折腾了?这般心性,果然是个短命的。”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但她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若是她死了,就算济儿娶了她的牌位,也困不住沈家军。
沈家军若因她的死记恨东宫,反而会脱离掌控。”
“娘娘英明。”
冯德海躬身应道,“那奴婢这就去安排,给沈小姐送些名贵药材,务必吊着她的命?”
“送,自然要送。”
太后抬眼,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把库房里那支百年老参取出来,让你亲自送去。
顺便告诉安嘉郡主,就说哀家念着沈小姐忧心北疆、身子亏空,特意赐药,让她好生照看女儿。
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哀家‘体谅’沈小姐的难处。”
冯德海领命退下,太后看着她的背影,指尖的佛珠转得更快。
沈澄葭活着,才能成为绑住沈家的绳索;等沈家彻底依附白家,等北疆的军权落入掌控,这颗棋子,也就没用了。
与此同时,东宫之内,萧济听着手下禀报沈澄葭呕血的消息,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瓷杯碎裂的声音在殿内格外刺耳:“母后和白家也太过分了!
明知她是孤看中的人,还把人逼到这个地步!
真把她逼死了,对孤有什么好处?”
身边的侍从吓得连忙跪下,不敢出声。
萧济在原地踱步,心中满是烦躁与不满。
满白家为了掌控沈家,竟不顾沈澄葭的死活。
沈澄葭就算是颗棋子,也是“属于他”
的棋子,只能由他拿捏,岂能让白家随意磋磨?
更何况,若是沈澄葭真的死了,他与沈家的婚事不仅会沦为朝堂笑柄,还会让北疆将士觉得东宫容不下沈家,到时候想借沈家军稳固地位,只会更难。
许久,他才停下脚步,对侍从道:“去库房里取些雪莲和鹿茸,悄悄送到镇国将军府,就说是……孤听闻沈小姐因北疆之事忧思成疾,特意送的药材,不必声张。”
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情愿,却又不得不为,他不能让自己的“所有物”
就这么毁了。
侍从连忙应下,萧济看着窗外,眼底闪过一丝阴郁——等他将来掌控了权柄,定要让母后和白家知道,谁才是天下真正的主人。
而皇宫深处的乾元殿内,皇帝萧衍听李德全禀报完沈澄葭的消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陛下,沈小姐若是真的因‘军粮掺毒’消息垮了身子,那咱们与沈家军的联盟……”
李德全小心翼翼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担忧,“沈家军若见主将家眷如此忧虑,怕是会对皇室生出疑虑。”
萧衍抬眼,眼神深邃:“若她是真的不堪大用,那沈家军迟早会落入白家手中,这不是朕想看到的。
但若是她在演戏……”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宫墙,缓缓道:“李德全,你立刻去太医院一趟,就说皇后念着沈小姐因北疆之事病重,请太医院的李太医,让她去镇国将军府为沈小姐诊治。
记住,一定让她仔细查探,务必如实回禀。”
李德全连忙领命,很快就带着李太医赶往镇国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