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透过窗纱洒进内室,秋菱就捧着两封火漆封口的密信快步走进来,鬓角沾着薄汗,语气带着难掩的急切:“小姐,吴掌柜和陈镖头的信同时到了!”
沈澄葭刚由春桃梳好髻,闻言立刻起身接过信,指尖触到冰凉的火漆时,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
安嘉郡主早已凑到桌边,双手紧紧攥着帕子,指节泛白,眼神里的期待与紧张几乎要溢出来。
北疆的粮草,是悬在母女心头的利刃。
先拆陈镖头的信,宣纸上的字迹因赶路颠簸略显潦草,沈澄葭的眉头随着逐行阅读渐渐蹙起:“陈镖头说,御寒的皮毛、毡毯被沿途三道关卡反复盘查,说是‘例行核验’,却故意刁难拖延,如今还困在凉州城外,根本进不了北疆地界。”
安嘉郡主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刚升起的希望像被冷水浇灭,声音都颤:“又是白党那群人搞鬼!
北疆的雪早就没膝了,将士们连件厚衣裳都没有,这物资送不到,他们可怎么熬……”
“娘,您先稳住。”
沈澄葭按住母亲的手,指尖带着镇定的力量,随即拆开吴掌柜的信。
目光扫过“祁连山小路”
“已交赵副将”
几个字时,她眼底的阴霾骤然散去,亮起细碎的微光:“娘!
吴掌柜说,第一批秘密运送的粮食已经到赵副将手里了!
走的是当年外祖父屯粮的旧路,避开了所有明卡暗哨,不日就能分给军营!”
“真的?”
安嘉郡主猛地抓住沈澄葭的手腕,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来,顺着脸颊滚落,“太好了……太好了……有了粮,你父亲和哥哥,还有北疆的将士们就不用饿肚子了……”
她哽咽着合十双手,指尖还在抖,“娘夜夜都梦见他们啃冻硬的干粮,梦见你哥哥冻得握不住枪……现在好了,有粮了……”
沈澄葭轻轻抱住母亲颤抖的肩,拍着她的背安抚:“娘,会好的。
有了这批粮,父兄就能撑到恪亲王查案,等后续粮草跟上,一切都会转危为安。
他们是久经沙场的人,定会平安的。”
安嘉郡主靠在女儿肩上哭了许久才平复。
沈澄葭扶母亲坐下,亲手倒了杯温茶,转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回信。
笔尖落在宣纸上,字迹沉稳得不像刚经历过情绪起伏:“第二批粮食沿用祁连山旧路,商队多带御寒烈酒与伤药,每过一处隘口便换一次向导。
告知赵副将,粮食入库需分三更操作,分批给各营送粮,对外只说是将军早年储备的‘应急粮’,绝不能透露京城运送的痕迹,白党正等着抓把柄嫁祸。”
封好信交给秋菱,刚吩咐完“务必亲手交到吴掌柜手上”
,院外就传来苏文渊的脚步声——他一身青色官服还带着朝露的寒气,眼底有熬夜的红血丝,却难掩几分振奋。
“小姐,郡主,朝堂上有转机!”
苏文渊刚落座,便急切开口,接过春桃递来的热茶一饮而尽,“今日白丞相提议让户部尚书任查案钦差,说他‘熟稔粮草事务’。
我正想反驳,御史中丞陈景明大人先站了出来!”
“徐大人?”
沈澄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位陈御史素来与白党不和,前些日子她托苏文渊递过一封“北疆将士血书”
,看来是起了作用。
“正是。”
苏文渊点头,语气更添几分底气,“陈大人直言,户部尚书与白丞相是姻亲,查案恐有偏颇,力荐恪亲王。
说亲王刚正不阿,最能服众。
更没想到,文司农文修远大人也站出来附议,说恪亲王虽不擅政务,却懂‘军伍公道’,查军粮案再合适不过!”
安嘉郡主惊喜道:“文大人是皇后娘娘的舅父,连他都帮咱们说话,这可真是天助沈家!”
“还不止。”
苏文渊话锋一转,眼底的振奋淡了些,“白丞相见两人反对,本想争辩,我趁机提了句前次押运军粮的官差,是王岱外室的弟弟。
这话一出,满朝都议论起来,说白党是想自查自判。
白丞相没了由头,只能退而求其次,提议让周济民做恪亲王的副手,说是‘协助核对账目’。
咱们的计划,成了大半!”
沈澄葭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眉头却未完全舒展:“白丞相素来不肯吃亏,这般轻易妥协,定有后招。”
“小姐说得极是。”
苏文渊的脸色彻底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