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秋搬去了七录斋,从此为周劭更衣等事宜便都由她亲自上手了,二人现下才有个新婚夫妻蜜里调油的样子。
而待锦秋身子彻底养好时,连元宵节都过了,她容鸣夏安稳地过了个年,已是仁至义尽,现下也该去国公府转一转,将该说的话说一说了。
次日,锦秋送周劭上朝去后,便拾掇了拾掇,让红螺拣了几样太后赏的药材及贡品羽燕,乘软轿去了国公府……
锦秋掀了轿帘往外看,绿沙湖的水较去岁时浅了不少,如今正结着冰,旭日东升,镜子似的湖面上圈住一派辉煌气象。
一个时辰后锦秋下轿,被迎入国公府,几步路的功夫便听得路过的婢子议论朱奥去千红阁的事儿。偏鸣夏还替他瞒着国公夫人,婢子们都禁不住嘲笑鸣夏这正头夫人当得还不如一个妾。
而那头国公夫人秦氏听得王妃过来了,一面遣人去喊鸣夏,一面自己理了发髻出来相迎。
锦秋已入了花厅,坐在上首优哉游哉地饮茶。
不多时,便见一身藏青色宝瓶纹玫瑰缠枝袄的秦氏过来了,她双手拢着个掐丝珐琅小手炉,身后跟着两个婆子过来,一见锦秋先含笑蹲了个礼道:“给王妃请安了!”
“使不得使不得,夫人可是我的长辈呢,”锦秋亲自上前相扶,让了坐。
秦氏谢了坐,搁下手炉,和颜悦色地问:“王妃您今儿怎的有空过来了,是来瞧鸣夏的罢,臣妇已遣人去请,不多时人就到了。”
锦秋笑着说不急,又寒暄了几句,她发觉秦氏较当日祖母寿宴上所见要苍老许多,原先的青鬓如今已染了霜白了,面上挂不住肉,堆积在下颚,松松垮垮,不到两年的功夫老了十岁似的,果然岁月不饶人。
不仅岁月不饶人,风水也轮流转,想当初秦氏还想撮合她与朱奥来着,那时锦秋见了她得行大礼,如今却反过来了,她来受她的礼了。
锦秋又问候了国公爷,将自己带来的药材让红螺奉上,秦氏笑得更实心了。接着便有朱家二房三房的过来给锦秋见礼,锦秋一一赏了东西,二房只有一个孙子,三房有两个孙女儿,锦秋每人赏了一串外番进贡的红珊瑚手串,就因着这,两个妯娌大约心里不平,打了一通眉眼官司,闲聊时也是绵里藏针的好一通暗讽,教锦秋听得头皮发麻。
秦氏忙让二人退下,又遣人去催鸣夏。
锦秋心下暗道这两个夫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怨不得爹爹说鸣夏在国公府过得辛苦呢,要守着一个寻花问柳的丈夫,又要替丈夫兜事儿瞒着婆母,平日里还得应付几个长辈,甚至要时时担忧自己不能生子的秘密败露,她活得是够苦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苦处,都是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若是自己过得苦便不让人家好过,那这世道还不乱了套?如此一想,鸣夏虽可怜,却更可恨!
“妾身香芙,给王妃请安,”突然一个软糯的声音传来,锦秋回神,便见一个身怀六甲的貌美妇人托着个小西瓜那般大的肚子,由丫鬟搀着,微微屈膝向她行礼。
“快快免礼入座罢!”锦秋忙抬手示意她起身,那丫鬟托着她的手肘将她扶起,搀着入了座。
“这是显易的妾室,”秦夫人面色不大好,瞟了伺候香芙的婢子一眼道:“还不快将你主子扶回去?”
秦夫人不大看得惯这香芙,只因她原本是外间伺候茶水的丫鬟,不要脸的去勾搭朱奥,后头还怀了孩子。这是朱奥的头一子,她也舍不得让人打了,只得同意将她收房,可在秦夫人眼里,这人和这孩子上不得台面,她还是指着鸣夏的肚子,所以她压根没叫她来,结果她自个儿非得挺个大肚子来凑热闹。
锦秋是这么多年来头回见孕妇,颇为好奇,且她今儿就是来踩鸣夏的,所以她偏要给这女子脸面,于是含笑问道:“香芙是罢,几个月了?”
“回王妃的话,已六月有余了,”香芙轻抚着肚子,恭敬答道。
“怀孕不容易啊,还是显易的头一个孩子,今儿也没带什么东西,这羽燕是宫里赏的,便赠与你罢,”锦秋说罢似忖了一忖,又补了一句:“不过这燕窝还是让府中医官检查检查,万一与你用的旁的吃食相克,这个责可担不起啊!”锦秋话罢,一旁立着的红螺便将描金五福捧寿红漆盒送到对面的小丫鬟手上。
香芙受宠若惊,撑着腰缓缓起身,向锦秋道谢。
不过无论是香芙还是秦氏都有些纳闷,为何王妃会大方赠她贡品燕窝,她可是鸣夏的姐姐,不该厌她才对么?
直到此时,鸣夏才姗姗来迟。她从门口款款走进来,及上前时才做了个笑脸,朝锦秋一蹲身道:“给王妃请安。”
锦秋嘴角微微勾起,不急不缓端了填甜白釉茶盏来抿了一口,道:“妹妹怎来得这样晚,我在这儿等了你多时了,方才香芙过来,我瞧她怀着身子,便将本要送你的燕窝都给了她,你可不会生姐姐的气罢?”
这时香芙可坐不住了,生怕鸣夏误会了她,忙道:“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