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马世龙冷笑,“赵元敬祖籍便是绍兴嵊县。而刘维章的父亲,曾任兵部职方司笔帖式,与王应元共事十年。”
他猛然起身:“传我令,命秦九率五十轻骑,星夜南下,追至半途截回刘维章!若拒捕,格杀勿论!同时封锁五台山各条进山路径,严禁任何香客、僧侣出入。”
当夜,归化城电报总局灯火通明。邹之没带着六名译码员连续工作十二个时辰,终于破译出一段隐藏在日常商情通报中的加密信息??发报地点确为五台山显通寺,使用频率与“白先生”旧部一致,内容仅有八字:“月圆之夜,钟鸣三响。”
“他们在等一个信号。”邹之没喃喃道,“一旦钟响,十三处伏线齐发,恐怕不只是边镇动荡。”
马世龙立于窗前,望着天边初升的弦月,低声说:“那就让他们等到天亮。”
五日后,五台山外围已被朔风营悄然包围。秦九率队伪装成游方道士,混入山脚村落,查得显通寺近日确有一位“赵居士”主持水陆法会,广邀四方僧众,宣称要“超度壬戌年以来战死将士亡魂”。而每日黄昏,寺中都会放出数十只信鸽,飞往不同方向。
马世龙亲率八十精锐,趁夜攀越后山绝壁,潜入寺院西侧松林。透过树影,可见大雄宝殿前燃起九盏巨灯,形如北斗,数百僧人盘坐诵经,梵音阵阵。中央高台上,一名身着素袍的男子背手而立,面容清癯,眉心一点朱砂痣,正是早已“瘐死狱中”的赵元敬。
“果然是你。”马世龙握紧绣春刀,目光如冰。
就在此时,一名小沙弥捧着铜盘走向高台,盘中赫然是一枚染血的腰牌??正是陈七遗失的那一块。
赵元敬接过腰牌,高举过头,朗声道:“诸位师父,今日招魂,只为寻一人归来??此人姓马,名世龙,曾任宁夏总兵,手上沾满蒙古兄弟鲜血!今将其爪牙陈七之牌示众,乃为唤醒亡魂记忆,令其厉鬼缠身,永世不得安宁!”
群僧齐声念咒,鼓钹齐鸣。
马世龙怒极,正欲下令突袭,却被邹之没一把拉住:“大人且慢!你看殿后偏院??那些箱子!”
借着月光细看,只见偏院角落堆着数十口樟木箱,箱体隐约刻有“户部采办”字样,封条印鉴竟是兵部尚书梁廷栋私章!
“军械?”姜名武低语。
“不,”邹之没摇头,“这些箱子太轻,而且……你看缝隙里透出的光色??是玻璃反光。这是西洋望远镜、水准仪一类的仪器。”
马世龙瞳孔骤缩:“地图测绘工具!他们要用这些设备重新勘测边关地形,绘制新的进军路线!”
他瞬间明白:这不仅是一场针对他的精神攻击,更是一次系统性的战略侦察。赵元敬借法会之名,聚集南北眼线,以宗教掩护间谍网络,意图重建一条贯穿长城内外的情报动脉。
“不能再等了。”马世龙咬牙,“放信号弹,全面收网!”
刹那间,三枚赤焰冲天而起,划破夜空。四周伏兵齐出,火把如龙,迅速封锁各殿门户。寺中僧人惊慌四散,赵元敬却不动如山,反而抚掌大笑:“马大人,你终于来了。可惜,迟了。”
话音刚落,大殿钟楼突然响起第一声钟鸣。
“撞钟了!”邹之没脸色大变,“他们在触发指令!”
马世龙率众破门而入,直扑高台。赵元敬身边两名假扮僧人的武士拔刀迎战,被姜名武和秦九联手斩杀。马世龙一刀劈断幡旗绳索,巨幡轰然坠落,压住香炉,火星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