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温婉的大家闺秀,而是撑起整个薛家的顶梁柱。
消息传到薛蟠的妻子夏金桂耳中,这妇人非但不伤心,反而暗自欢喜。
她对着镜子细细描画眉眼,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死了才好,正好遂了我的心愿。”
她想起暂住在府中的薛蝌,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心里顿时生出别的念头。
于是她刻意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就盼着能与薛蝌“偶遇”
。
这日黄昏,她果然在回廊下撞见了薛蝌。
“二弟这是往哪里去?”
金桂娇声问道,身子故意往前倾了倾。
薛蝌连忙后退一步,垂道:“嫂子安好,我正要去找宝钗妹妹商量事情。”
金桂闻言,心里酸溜溜的,嘴上却笑道:“什么事这样着急?不如到我屋里坐坐,我新得了好茶”
“不必了。”
薛蝌匆匆行礼,逃也似的离开了。
金桂望着他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这时宝蟾走过来,阴阳怪气地道:“奶奶这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要你多嘴!”
金桂扬手就要打,宝蟾却一溜烟跑了。
薛家这边乱作一团,贾府那里却还沉浸在喜庆中。
这日宝玉又来到潇湘馆,见黛玉正在抚琴。
琴声淙淙,如泣如诉,听得他心都要化了。
“妹妹,”
他挨着黛玉坐下,“我昨日梦见咱们成了亲,就住在这潇湘馆里,每日你弹琴我作诗,好不快活。”
黛玉琴音一顿,嗔道:“你又胡说这些没正经的。”
“怎么是胡说?”
宝玉急道,“父亲升官,你家来人,这分明是天赐良缘。
等过些日子,我就去求老太太”
正说着,忽见袭人匆匆走来:“二爷快回去罢,老爷叫呢!”
宝玉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去。
他走后,黛玉独自坐在琴前,心思浮动。
她何尝不盼着能与宝玉长相厮守?可一想到自己孤苦无依的身子,又不禁悲从中来。
“姑娘怎么又伤心了?”
紫鹃端着药进来,“宝二爷方才不是还高高兴兴的?”
黛玉摇摇头,轻声道:“这世间的好梦,总是易醒的。”
薛姨妈病倒了。
宝钗日夜守在床前,既要照顾母亲,又要打理家事,还要为哥哥的事奔走。
不过几日,人就瘦了一圈。
这日薛蝌来看她,见她眼下乌青,忍不住劝道:“妹妹也要保重身子才是。”
宝钗强笑道:“我没事。
倒是哥哥的事,可有眉目了?”
薛蝌摇头叹息:“那县官铁面无私,怕是难办。
除非能找到更上头的人。”
正说着,忽听外面一阵吵嚷。
宝钗出门一看,竟是金桂在院子里撒泼:
“整日里装什么贞洁烈女!
心里指不定怎么盼着丈夫死呢!”
宝钗脸色一白,却仍保持着风度:“嫂子若是无事,就回房歇着罢。”
金桂却越放肆:“我偏不!
这家里如今是你做主了不成?我告诉你,薛蟠要是死了,这家产也有我一份!”
薛蝌实在看不下去,出声制止:“嫂子还请慎言!”
金桂见到薛蝌,立刻换了副面孔,娇声道:“二弟也帮她说话?你们倒是兄妹情深啊”
宝钗再忍不住,转身回房,关上门的那一刻,泪水终于决堤。
贾府终于知道了薛家的事。
宝玉闻讯,第一反应竟是跑到潇湘馆,拉着黛玉的手道:“妹妹你看,这就是天意!
薛大哥出了这样的事,宝姐姐定然要守孝三年,这婚事自然是不能成了!”
黛玉被他这话惊得目瞪口呆:“你你怎么能这样想?”
“我怎么不能这样想?”
宝玉理直气壮,“这说明老天爷都在帮我们啊!”
黛玉看着他天真的模样,心里百味杂陈。
她既为宝玉的痴心感动,又为他的不通世事感到悲哀。
这时,紫鹃匆匆进来:“姑娘,老太太请宝二爷过去呢。”
宝玉只得离去。
他走后,黛玉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满园春色,忽然觉得那盛开的百花,都透着说不出的凄凉。
“紫鹃,”
她轻声唤道,“我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