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菌,从月星的月桂丛一直铺到归星的云里。
归星的着陆没声响。
光珠刚停稳,舱门就自己开了,门外是片田埂,埂边的稻穗正垂着头,穗粒上的光混着银辉、金雾和水汽,亮得像撒了满地星子。
田埂尽头站着个身影,披着蓝布衫,衫上的蒲公英绣线在光里闪,手里端着只陶盆,盆里的米糕冒着热气,正往这边飘。
林深往那边走时,背包里的稻种突然“咚咚”
跳起来。
他刚把包放下,就见那身影转过身——眉眼和记忆里的林夏分毫不差,手里的陶盆沿刻着道浅槽,是她总刻的标记。
“弟来啦?”
林夏笑着往他手里塞米糕,糕上的月桂蜜沾了他指尖,“月星的稻做了米糕,辰星的蜜刚淋上,溪星的水掺了茶,就等你呢。”
阿澈拽着林夏的衣角往田埂跑:“姐快看!
我们带的稻子长穗啦!”
田埂边的稻穗突然齐崭崭地弯了腰,穗尖的光蜂飞起来,拖着稻香往远处飘,飘过月桂丛,飘过浅滩,飘向所有有暖土的地方。
林深咬了口米糕,甜香裹着暖从舌尖漫开。
他低头看掌心,刚从背包里掉出来的稻种正躺在那儿,种皮上的“深”
字旁,新刻了个“夏”
字,两道刻痕挨得紧紧的,在归星的光里,亮得像从没分开过。
归星的田埂是软的,踩上去能陷进半指深的暖土。
林夏牵着阿澈往田埂那头走时,蓝布衫的衣角扫过稻穗,穗粒上的光就簌簌往下掉,落在土里竟了芽——是那种带着银辉又裹着金雾的芽,嫩根往深处扎时,还能听见溪星的水流声顺着根须往上爬。
“当年在地球种稻,你总爱蹲在田埂上数芽尖。”
林夏回头时,鬓角沾着片月桂花瓣,“说要等稻熟了给我编穗子,结果编到一半就被光珠的信号拽走了。”
林深捏着手里的米糕笑。
米糕的热气糊了眼镜片,擦干净时看见田埂边立着块木牌,牌上刻着“归星试验田”
,刻痕里嵌着颗稻种,种皮上“深”
和“夏”
的字挨得暖。
赵野正蹲在牌旁翻土,指尖突然碰到个硬东西,扒开土一看是只陶罐,罐口塞着紫云英干花,倒过来时掉出把青铜铲——铲头磨得亮,柄上的浅槽被摩挲得温,正是林夏当年在地球中用的那把。
“姐你看这个!”
凌夏举着从背包里翻出的旧图纸跑过来。
图纸是林夏当年画的地球田埂图,此刻纸角正往归星的田埂上贴,贴上去就融成了道浅痕,痕边突然冒出串脚印,小的是林深儿时的,大的竟和林夏现在踩在土里的印子一般大。
苏棠的意识体在脚印上空转了圈,光丝缠着颗光点落进陶盆:“盆里的土动啦!”
陶盆里的月土正往上鼓,鼓着鼓着裂了道缝,缝里钻出来的不是芽,是串光珠——比他们带的光珠小些,珠身上印着“种子计划”
的旧标,悬在半空排成线,把归星的田埂照得透亮。
林夏伸手碰了碰最小的那颗光珠,珠身突然映出段影像:是她当年在月星埋陶盆的模样,蹲在环形山坳里往土里摁稻种,嘴里还念着“弟来的时候,土得是暖的”
。
“光珠存着旧影像呢!”
赵野扒着光珠看,下一颗珠里映着辰星的灶,林夏正往甑里摆米糕,蓝布衫的袖子沾着蜜,“那会儿总怕米糕凉了,隔半个时辰就往灶里添片柴,其实哪用添——归星的暖能顺着光珠往各星淌呢。”
阿澈突然拽着林夏往田埂尽头跑。
尽头有座木屋,屋檐下挂着串干稻穗,穗秆上系着蓝布带,带上绣的蒲公英沾着光,风一吹就簌簌响。
屋门没锁,推开时闻到股陈香——是云星的果干混着雨星的米酒香,墙角摆着排陶瓮,瓮口的标签写着“月星蜜”
“辰星糖”
“溪星茶”
,最末个瓮上贴的纸条是林深的字:“等姐回来时,掺着稻花香喝。”
“你啥时候在这留了字?”
林夏转身时,眼里的光像田埂上的稻穗。
林深挠了挠头——他竟不记得自己写过,可那字迹确实是他的,连笔锋里带的小弯钩都和地球时一样。
苏棠的光丝突然缠上瓮沿的稻壳,壳上刻着“深”
字,刻痕里凝着层霜,是云星果林旁的那种霜。
夜里他们围着木屋搭灶,用归星的稻穗当柴烧。
火刚旺起来,就见田埂上的稻穗突然齐崭崭地亮了,穗尖垂着的谷粒往下掉,掉在灶边的陶盆里“咚咚”
响。
林夏伸手去接,谷粒落在掌心竟化了——化作颗光点钻进陶盆,盆里的米浆突然“扑扑”
胀起来,转眼就成了米糕的模样,糕上还沾着颗谷种,种皮上“夏”
字的刻痕里,渗着点林深的指纹印。
“当年在地球教你米浆,你总把水放多了。”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