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五万两!
私养鹰犬数百、结交各路山头‘好汉’黑风煞之流、豢养如狼似虎之死士者,耗银二十万两!
余下三十万两,尽数填进了你和家眷的无底洞,花天酒地,挥霍如土!
金银珠玉,丝竹管弦,还有你搜罗的如花美眷!
这每一笔支出,时间、地点、经手何人、贿银几许,甚至金银成色、珠宝名目,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的私印就在账本扉页盖着!
韦大人,”
他啪地合上账册,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两把剔骨尖刀,钉在韦昌隆脸上,“你,还有何话说?!”
韦昌隆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瘫软下去,那仅存的一丝侥幸被彻底碾碎!
他知道,这本账是藏在他书房机要暗格最深处、只有自己知晓的绝密,是他用以保命和控制属下的东西!
如今竟落入了宁宸轩之手!
完了,一切都完了!
那根维系着他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
“噗通!”
一声闷响,他沉重的身躯彻底从石椅上滑落,涕泪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绝望的恶臭汹涌而出。
“宁大人饶命!
饶命啊!
饶命啊……呜呜……下官…下官是一时鬼迷心窍…糊涂啊!
都是…都是被逼的!
被逼无奈啊!
呜呜呜……”
他嘶嚎着,用额头顶着冰冷的地面,状若疯癫。
“被逼?”
宁宸轩身体微微后靠,靠在椅背上,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厌恶,随即化作更冷的嘲讽,“谁逼你?如何逼你?说!”
“是…是他!”
韦昌隆猛地抬起头,涕泪横流的脸上充满了急于推脱的疯狂,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尖锐变调,
“是宁国公!
是周金玉!
是他派人…派人找到下官!
就在…就在下官刚上任不久!
他说岭南这地方,天高皇帝远,只要…只要每年按时孝敬,不仅保下官稳坐郡守之位,还能…还能财源滚滚,封妻荫子!”
他如同倒豆子般,语无伦次却清晰无比:“那三十万两…那最初的工程款,也是…也是他派来的人暗示下官,说这银子拨下来…就是肥肉,可以…可以‘灵活’处置!
河道?挖个浅坑应付一下就行!
城墙?糊点泥巴能看就够!
还有…还有那些乡绅老爷们!
是他们周家根基!
他勒令下官必须用心笼络!
给他们方便!
否则…否则下官这官位就坐不稳!
黑风煞…呜呜…也是他…他亲信带来的!
说是…说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危急时可作奇兵!
都是…都是他的意思!
下官…下官就是个跑腿办事的!
大人明鉴啊!”
宁宸轩心中巨震!
周金玉!
这渗透的深度,远他们的预判!
从韦昌隆上任之初就已经开始布局!
竟在无声无息间,已将触角深深地盘绕在整个岭南的血脉之上!
他盯着韦昌隆那因绝望和甩锅而扭曲的脸,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面上却愈冰寒。
“证据何在?”
宁宸轩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仿佛冻结的空气。
“有!
有!
下官…下官留了一手!
留了一手啊!”
韦昌隆急忙大叫,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求生欲望,“每次给周国公,不,周金玉!
给那老贼的孝敬!
金银数目,交接时辰,经手之人,所为何事…下官…下官都暗中抄录在另一本更薄、藏得更深的密账上!
还有…还有几封…几封他以密语写来的书信!
是心腹传递的!
那些措辞……还有习惯…虽然没署名,但一看就是他!
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语极快,生怕机会稍纵即逝:“都…都藏起来!
藏在郡衙后院,那棵最老、树干都空了半边心的老槐树底下!
在根杈缝里…埋了一个石匣!
用糯米灰浆封死了!
那钥匙…那把钥匙…在一个…一个绿玉雕的貔貅肚子里!
貔貅放在…放在我家书房,就是那多宝阁第三格摆的砚台底座下面挖出来的暗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