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下。
那是位于城市另一端的一个老牌殡仪馆。
这深更半夜的,一个穿着单薄白裙的女人,要去殡仪馆?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姑娘,这……这么晚了,去那儿……”
他试图委婉地提醒,或者找个理由拒绝。
这趟活儿,透着邪性。
女人没有抬头,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等待。
那姿态,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固执。
陈默咽了口唾沫,心里挣扎着。
拒载是不对的,而且这荒郊野岭的把一个单身女人扔下……可这目的地和这乘客,实在太诡异了。
他下意识地抬眼,想通过车内后视镜再看看这个女人。
后视镜里,清晰地映出空荡荡的后排座椅。
深蓝色的绒布座套,平整地铺在那里,没有任何人坐过的痕迹。
陈默的呼吸一窒。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副驾驶的窗外。
那个女人,依旧站在那里,低着头,白衣在夜色中异常醒目。
他再猛地看向后视镜。
空无一人。
冷汗,瞬间就从额角渗了出来。
一股巨大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看到了她,她就站在车外,可后视镜里……没有她的印象!
是镜子坏了?不可能!
他刚才还用它观察过车后路况!
“师、师傅?”
车外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迟疑,又轻轻唤了一声,声音依旧飘忽冰冷。
陈默的手紧紧攥住了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白。
他想踩下油门,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绳索捆住,动弹不得。
一种混合着恐惧、好奇和某种诡异责任感的情绪,让他僵在了驾驶座上。
最终,对未知的恐惧,以及一丝残存的、属于出租车司机的职业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颤抖着声音,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上、上车吧。”
女人没有说话,伸手拉开了后排的车门。
一股更浓郁的、混合着泥土和某种难以形容的陈旧气息,涌入了车内。
陈默透过后视镜,死死盯着后排。
他看到车门被拉开,看到女人弯腰坐了进来,动作有些缓慢,甚至带着一种……僵直感。
但是,后视镜里,依旧只有空荡荡的座椅。
仿佛上车的,只是一团空气。
陈默感到自己的头皮一阵麻。
他强迫自己转过头,用眼角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后排。
那个女人,实实在在地坐在那里。
穿着白色的衣裙,低着头,长垂落,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可一旦他的视线回到后视镜,那里就空空如也。
这种视觉与现实的割裂感,几乎要让他疯。
他不敢再看后视镜,也不敢再回头,只能死死盯着前方的道路,猛地踩下了油门。
出租车出一声低吼,窜了出去,仿佛要挣脱这令人窒息的诡异。
车厢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引擎声和风声在耳边呼啸。
陈默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粗重、混乱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咚咚”
声。
他感觉车厢内的温度在急剧下降,一种阴冷的寒意从后排弥漫开来,穿透座椅,缠绕上他的四肢百骸。
他甚至能闻到,那股从女人上车后就带来的、混合着湿土和陈腐气息的味道,越来越浓。
他偷偷将暖气开到最大,热风吹出来,却丝毫无法驱散那彻骨的冰冷。
他尝试着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姑娘……这么晚去永安居,是……有急事?”
他的声音干涩紧,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异常突兀。
没有回应。
后排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陈默从后视镜里飞快地瞥了一眼——依旧是空座。
他鼓起勇气,稍微提高了音量:“姑娘?能听到我说话吗?”
依旧没有回应。
那个女人,从上车后,就再也没有出过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动作,像一尊冰冷的白色石雕。
恐惧像藤蔓一样,越缠越紧。
陈默开始后悔了,强烈的悔意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就不该来清河路,不该停下,更不该让她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