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医院急诊输液室有个不成文规矩:凌晨四点,永远留一个空座位。
新来的实习护士小夏不信邪,第六次夜班时收治了一个高烧男孩。
输液过半,她惊恐现男孩座位旁多了一组吊瓶架——液体正匀滴入空座椅。
监控显示那位置始终无人。
老护士长翻开黄的值班日志,第7页写着:“1948216,张阿婆输液时睡着,药液输尽未察觉,血回流凝固,凌晨四点殁于该座。”
小夏颤抖着看向记录本,最新一行墨迹未干:“2o1o7,高烧男孩,陈小宇……”
凌晨三点四十分,仁和医院急诊输液室。
惨白的顶灯照亮了这片弥漫着消毒水和隐隐药味的空间,光线在光滑的瓷砖地面反射出冰冷的光晕。
大多数座位空着,只有零星几个被病痛折磨的身影蜷缩在蓝色的塑料椅子里,昏昏沉沉。
空气里漂浮着疲惫的鼾声、压抑的咳嗽,还有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恒定而单调的“嗒…嗒…嗒…”
声,像某种永不停歇的计时器,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夏薇,穿着略显宽大的崭新护士服,胸前的实习标牌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她用力眨了眨酸涩胀的眼睛,强打起最后一点精神,拿起巡房记录本,脚步放得极轻,开始在输液区例行巡视。
脚步停在最靠近护士站的那个角落座位。
椅子上,一个穿着洗得白工装的中年男人歪着头,张着嘴,出轻微的鼾声,他手背上扎着的留置针附近胶布有些卷边。
夏薇弯下腰,动作娴熟而轻柔地检查了一下针头固定情况,确认输液通畅,滴壶里的液体匀下落。
她拿起笔,在记录本上划了个勾。
抬起头,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整个区域。
就在视线掠过输液室最深处那个靠墙的角落时,她的动作顿住了。
那个座位,是空的。
一张孤零零的蓝色塑料椅,紧挨着冰冷的墙壁。
椅面上干干净净,没有遗落的药盒,没有揉皱的纸巾,什么都没有。
但就在这张空椅子旁边,却稳稳地立着一个冰冷的金属输液架。
输液架上,挂着一个几乎满瓶的透明药液袋,细长的输液管垂落下来,针头被一个无菌帽仔细地套着,悬在半空。
药液正通过滴壶,一滴滴,稳定地、匀地滴落着。
嗒…嗒…嗒…
那声音,混杂在其他输液病人的滴液声中,却像带着某种特定的频率,固执地钻进夏薇的耳朵里。
一股莫名的寒意,毫无征兆地顺着她的脊椎爬了上来。
她记得清清楚楚,上一个小时巡房时,这里还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这组输液架和吊瓶,是什么时候、又是谁放在这里的?给谁用的?一个空座位?
“小夏?”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夏薇猛地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的记录本扔出去。
她慌忙转身,心脏还在胸腔里“咚咚”
乱跳。
护士长赵春梅就站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
赵春梅五十多岁,身材敦实,一张圆脸常年没什么表情,法令纹很深,像是用刀刻出来的。
她的眼神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此刻正沉沉地落在夏薇脸上,又缓缓移向她身后那个角落的空座位和吊瓶架,带着一种了然于心的、近乎漠然的审视。
“护…护士长。”
夏薇的声音有点飘,她下意识地侧身,试图挡住护士长的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记录本的边缘,指节微微白,“我…我刚巡房到这儿,现…现这儿多了个吊瓶?是…是有病人要过来吗?还是……”
赵春梅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目光越过夏薇的肩膀,在那空座位和兀自滴液的吊瓶上停留了几秒钟。
输液室里惨白的灯光落在她花白的鬓角上,映出一层冷冷的银色。
那几秒钟的沉默,在夏薇听来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空气里只剩下吊瓶滴落的“嗒嗒”
声和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不是。”
赵春梅终于开口了,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干涩而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放着就行。
别动它。”
“放着?”
夏薇愣住了,一股更深的寒意包裹了她,“可…可那是空座位啊?这药……”
“规矩。”
赵春梅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